浮南法力耗儘,身子也軟了下去,原本變大的蒼耳種子也在慢慢變小。
從頭至尾,追殺浮南的人都不知她到底帶了什麼人一起走。
但是,當那可怕的能量從縮小的蒼耳種子裡散發而出的時候,就算是一貫悍勇的魔族首領眸中而已充滿了驚懼之色。
它蘊含著死寂的氣息,仿佛一個充斥著死水的旋渦,將人牢牢扯了進去。
魔族首領想要拔刀回來,但已然無濟於事,有無數黑色的細線纏繞上那精鋼打造的大刀,頃刻之間便將這飲血無數的寶刀腐蝕乾淨。
阿凇鬆開手,他的掌心之下,大刀的碎屑散落,浮南身體化作的蒼耳種子已經消失,她麵色蒼白,在耗儘法力之後,暈了過去。
他輕鬆將她攬在懷中,浮南個子小,身子也輕,阿凇覺得自己仿佛接了一片羽毛下來。
魔族首領不知從何處出現一名如此可怕的男子,他屏退身後的魔族,正待撤退,重整陣型,但阿凇抱著浮南,一人便衝進了這群魔族之中。
仿佛是惡狼進了羊群,這些平時無惡不作的魔族終於遇到了真正的煞神,曆經一次輪回之後的幽冥之體已擁有在瞬息之間奪人性命的能力。
熟悉的黑色細線從大地裡探出,與浮南召喚出的尖刺不同,這黑線會不斷吸收生命力,觸之即死。
一朵朵腐朽的血花綻開,那些前來追殺的魔族們胸口處鮮血湧出,下一瞬間,黑線便將這些鮮血全部吸收,仿佛是乾花被水潤澤,這些黑線的行動愈發迅疾,最後,它纏上魔族首領的軀體,黑線將他的脖頸死死綁縛。
下一瞬間,黑線收緊,未瞑目的頭顱落地。
這片乾枯的密林裡,站著的人隻剩下阿凇,他懷裡落著昏迷過去的浮南。
阿凇低眸看了她一眼,眸中露出莫名的神色。
方才浮南帶著他逃命的時候,出了一點小意外。
但現在並不是理會這些的時候,因為還有一人尚未解決。
躲在另一處密林裡的魔族大人正操控著自己的千裡鏡,看著前方的情況,方才一馬當先的魔族首領是效忠他多年的忠誠手下,修為已是金丹後期,距元嬰隻有一步之遙,他對首領很有信心。
但不久之後,異變陡生,前麵也不知發生了什麼,派去追殺那妖怪女子的魔族紛紛倒下,最後,隻剩下一人站立……
大人發覺不妙,收下黃銅千裡鏡,拉緊身下惡獸的韁繩,準備撤離。
分明那身影還在數百丈之外,但瞬息之間,他已然欺近,感受到那股令人驚懼的邪惡能量仿佛海浪般襲來,大人很快將身後恭敬站著的店老板給扯了出去,擋在身前。
模樣醜陋的蟾蜍發出淒慘的叫聲,被黑線擊穿的腹部落下紅白相間的內臟,但這隻能擋住阿凇的一擊。
黑線纏繞惡獸坐騎的四蹄,這隻原本耀武揚威的凶惡坐騎很快跪倒在地,大人從坐騎上跌落,他身上很快揚起血色的光芒,將他身體籠罩。
他閉關出來之後,修為已至元嬰,麵對阿凇尚有抵擋之力。
“你——”他身上的血光瘋狂湧動,包裹著他,像一個巨大的繭,仿佛在醞釀著什麼奪人性命的招式。
阿凇的眼眸微垂,他漫不經心地伸出一手——另一隻手抱著浮南,這隻手沒有絲毫阻礙地穿透這層血光屏障。
他用一個很簡單的方式殺死了他,不論這位大人如何掙紮,如何放出法術抵抗,他的手指依舊牢牢掐住他的脖頸。
這隻完美得宛如藝術品的手慢慢收緊,姿態輕鬆寫意,脊骨被折斷,發出“哢”的一聲,喉管被扯斷,聲帶無法傳遞聲音,在湧上的鮮血裡,這位大人隻能發出無力沉悶的“嗬嗬”聲,最後,他的頭顱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彎折下來,黑白色的眼球因為巨大的壓力從眼眶裡露出一半,彌漫著猙獰的血絲。
阿凇略抬了下頜,靜靜看著他,並未言語。
此時,浮南在他懷裡動了動。
意識模糊的浮南吸了吸鼻子,她嗅到了粘膩的血腥氣,很不好聞,她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
她落在阿凇懷裡,咳了好幾聲,聲音沙啞,她想要離開這裡,離開這片彌漫著血氣的空間。
浮南眼眸半睜,她看到了一絲亮光,但下一瞬間,這點亮光被遮擋,似乎是有誰的大掌落了下來,帶著淡淡的血氣。
阿凇擦淨的手直接捂住了她的眼睛,失去他另一隻手的支撐,被活生生掐死的魔族大人頹然倒在地上。
阿凇往前走了一步,腳剛好踩在他的脊背上,他的脊骨斷裂,沒入土地之中,沒有發出聲響。
他將他踩進了土裡,而後,若無其事地抱著浮南往前走去。
浮南又咳了幾聲,吐了幾口濁血,她的意識清醒過來,阿凇卻還遮著她的眼睛。
他已經離開了方才殺人的地方,濃鬱的血腥氣淡去,浮南的呼吸順暢了許多。
她抬手,搭上了阿凇的手腕,想要將他的手拉下來:“阿凇,我醒了,你沒事嗎?”
阿凇走出密林,他的腳踩在雪地上,沙沙作響,他將手放了下來,對著浮南搖了搖頭。
浮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後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