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的名字隻有一字?”何微調息片刻,傷已完全痊愈,他站起身,許是外麵的雪地有些冷,他兩手攏著袖子。
阿凇點了點頭。
“凇?”他喚。
阿凇頷首,以示回應。
浮南在看到阿凇將自己隨意取的“凇”字當成自己名字的時候,愣了一下,她想,他的名字不應該那麼草率。
何微領他們去遠燼城的城主府中,在路上,浮南小聲對阿凇說:“用這個當名字,會不會有些簡單了?”
阿凇的腳步頓住,他看了浮南一眼,比了一下手語:“名字不重要。”
常人取名,是要那文字裡代表的美好寓意,但他不一樣,他會給這個名字賦予意義,所以,名字並不重要。
浮南將兩手背在身後,她低下頭,有些後悔:“當初應該再想想,給你取個更好聽的名字。”
就像話本子裡的男主角,他們的名字就很有格調,一聽就像是萬眾矚目的人。
阿凇搖了搖頭。
夜深,拱衛城主府的魔族士兵對來人躬身行禮,在他們身前,是延伸至高處的黑色階梯,於階梯兩側,點著長明燭火,雪落於其上,燭火未熄,隻將燭台上的人骨照得明亮。
風吹來,光線晦暗,人影浮動,何微走在前,雪白的寬袖微微晃蕩,在他身後,並肩走著的是浮南與阿凇。
待看到遠燼城城主府裡這氣派場麵,浮南才反應過來她經曆什麼,原本在世界中高不可攀的存在走在她身前,對她身邊的阿凇客氣敬畏。
她當初到底從怨川儘頭,撿回了一個什麼樣的人?
城主府主殿內,模樣妖嬈風情的魔族姑娘在雪天也披著薄薄的輕紗,將上好的香茗與茶點奉上,她們扭動著纖細的腰肢,前胸豐盈,在路過阿凇的時候,還對他誘惑地眨了眨眼。
一杯熱茶被奉到浮南身前,麵前的魔族侍女媚眼如絲,鮮紅唇畔盈著標準的微笑,浮南接了過來,小聲說了句“謝謝”,而後她的目光從她胸前溝壑上掃過,頓時紅了臉。
打開茶蓋的時候,浮南的手都是顫抖的,她不適應這裡的環境。
她本來就是沒什麼見識的小妖,化形不過二十年,原形也隨處可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她出現在這裡,完全是意外。
與她不一樣的是阿凇,他從容接過茶,連瞧也沒瞧那些絕色的魔族美人。
他未飲茶,隻沉默著。
阿凇在思考何微的來曆,從他打傷他到他提出合作,何微從頭至尾都冷靜狡猾,似乎並不十分畏懼他。
他當真是因為害怕他殺了自己,才願意妥協的嗎?
“喝茶啊。”何微將手裡的香茗吹了吹,說道,“這是魔域下層少有的針茗,味微苦,我自己很喜歡。”
阿凇淺淺飲了一口。
“凇?”何微的薄唇翹起,露出虛假的微笑,“你想要的是我的遠燼城,還是整個魔域下層?”
阿凇的眸光微斂,他並未言語,隻看向遠方。
“他不會說話啊?”何微扭過頭來,低聲問浮南。
“被毒啞了。”浮南的手指在杯壁上輕敲,她回答他。
“沒關係。”何微笑。
他開始與阿凇用手語交流,浮南對他們對話的內容沒興趣,她沒看他們肢體的語言,隻抱著手裡的茶盅,呆呆地看著殿外的落雪,那些晶瑩的雪粒紛紛揚揚落下,將純黑的階梯掩成潔白顏色。
浮南在思考阿凇還帶著自己的原因。
在很多情況下,她都是一個累贅,阿凇既然活了下來,也學習了禁忌的功法,他們理應在這樣的時間節點分道揚鑣,若阿凇想要報答她救下他的恩情,他若是能將她帶到魔域中層,她就很感激他了。
但是,現在阿凇一點要她走的意思都沒有,本來他們入遠燼城之前,浮南還對阿凇說,她想先回家睡覺,但阿凇讓她跟著一起來,若是困了,就在城主府睡下。
浮南打了個哈欠,沒拒絕阿凇,跟了上去,她不介意參與其中,這對她來說是新奇的體驗,浮南的求知欲很旺盛,在她還是一枚蒼耳的時候,她就經常問先生很多簡單基礎的問題,先生竟然都耐心回答她了。
她靠在椅上,眯起了眼,昏昏欲睡,最終還是閉上眼去,睡沉過去,那邊阿凇與何微的交流還在繼續著。
當初要來殺浮南的魔族大人就是何微的幕僚,那位大人死後,他派人調查,根據痕跡查到了浮南這裡。
今夜前去,以試探為主,何微沒想到釣到了一條大魚,他看一眼阿凇就知道他修煉的功法是幽冥經。
這幽冥經是魔域皇族的禁忌功法,他們修煉這個功法時,需要數百位元嬰修為以上的魔族護法,尤其是第一次輪回最危險,沒想到,麵前這個名為凇的男子帶著一個小妖怪,竟也修煉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