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古怪的是功法的來源,他們到底是誰知曉幽冥經,這是何微最關心的問題。
何微此人神秘非常,但阿凇不介意與他合作,他對目的之外的東西都不關心,何微是誰,為什麼要幫他,他對他有什麼圖謀,這些問題阿凇根本不在意,他隻需要何微幫助他達成目的,然後在他失去利用價值的那一天,將他殺了。
殿外雪無聲落著,阿凇感覺到坐在他身邊的浮南許久沒有聲音了,他回過頭,看到她靠在椅子上睡著了,於是他起身,朝她走去。
浮南在睡夢中感覺有什麼東西覆了下來,帶著熟悉的氣味,是阿凇身上的凜冽氣息,天冷,即便屋內點著火,也還有寒風襲來,阿凇將自己的外袍脫下,披到了她的身上。
“很可愛的小妖怪。”何微托著腮,盯著浮南看,“她的蕩魔法術是你教的嗎?”
阿凇起身,他低眸看了浮南一眼,他聰慧過人,不語的平靜海麵之下隱藏的是善於謀劃的暗湧。
不久之前,在浮南使出蕩魔法術的那一刹那,他就觀察到許多信息了。
第一,浮南的蕩魔陣法很正宗,若是魔族,不論有多高修為,必會被它擊退——被擊退的時間長短不一,但何微並未被擊退,這說明他並不是魔族,使用的法術也不是魔族的功法。
第二,何微在見到正宗蕩魔法術之後,竟然直接將那厲害的劍光收了回來,他後來再攻擊他的時候,他分明還有時間施展這劍法,但寧願被他擊中胸口他都沒有再放劍。
浮南很有用處——至少她腦袋裡裝著的那些東西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有價值,這也很容易吸引到那些聞著腥味而來的鯊魚。
阿凇眯起眼,看著何微,點了點頭。
何微看出了浮南的原形,不過是蒼耳妖而已,她的原形善於粘住過往行人、動物的衣裳皮毛,會流落到魔域下層,也不是沒有可能,與浮南相比,反倒是麵前的凇更加奇怪些。
他相信了阿凇的回答。
兩人的談話還在繼續著,次日浮南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一張華貴的大床上,淡青色的簾幔垂下,用冰藍的水晶串攏著,蓋在她身上的羽絨被也輕軟溫暖。
她起身,牽動簾幔上的金鈴微微響動,低頭一看,自己的外裳不知何時已經脫了,她現在穿著寢衣。
浮南赤著腳走到地上,屋內地龍燒著,很溫暖,此時,屏風外傳來腳步聲。
屏風後走來一位魔族侍女,身材婀娜,姿容美豔,與昨夜不同的是,她穿著的衣裳很規矩,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姑娘你醒了,我過來伺候你洗漱。”魔族姑娘看著浮南微笑,她是聽了浮南起床時的金鈴聲才走進來,“姑娘你喚我茉茉便好。”
“啊……茉茉?”浮南有些驚訝,她結結巴巴應道,連連擺手,“我自己來就好。”
她從茉茉手上接過銅盆,低頭掬了一捧溫水拍在自己臉上。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知道你名字,我以後伺候你比較方便。”茉茉將白巾取出,替浮南將麵上的水漬擦淨。
浮南有些不知所措,她連忙將茉茉手裡的白巾取了過來:“我自己擦。”
她沒忘了茉茉的問題:“我叫浮南,沒有人對你說我的名字嗎?”
“城主深夜把你送回來之後,沒和我說呢。”茉茉將自己身上厚厚的衣裳扯開一點,“大人還命我多穿點衣服,免得你看到我又臉紅。”
“城主,送我回來?”浮南懵了,她想自己和何微的關係沒這麼好吧?
昨晚她睡著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是呢。”茉茉乖巧說道。
“城主不會說話,都是何大人替他說的。”茉茉回答浮南的疑問。
浮南:“?”我睡了一覺,連遠燼城的城主都變了嗎?
不會說話的是阿凇,她猜昨晚他們談話之後,何微將象征城主身份的銅獸給了阿凇,遠燼城易主。
他們昨晚都說了些什麼?
浮南躊躇著要不要去看看,在推開門的時候又覺得自己有些多管閒事。
身後的茉茉將厚重的大氅披到了她身上,浮南有些不習慣。
她想了想,還是坐了回去,不準備參與他們的謀劃。
但等到了午時,浮南正打算吃午飯,那邊阿凇便派人來尋她了。
“城主現在已是午時,姑娘無論如何也該醒了,請姑娘過去他那裡。”派來的魔族手下恭敬說道。
浮南一聽,將自己身上的大氅係緊了,馬上走進了屋外的雪中。
她想,阿凇真是看輕了她,她再困也不會睡到午時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