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魔法術,有趣——有趣——會這法術的修煉者會幫助那肮臟的魔鬼嗎?”銀衫男子將腕間銀鈴貼著自己的麵頰,低聲笑道。
分明上一刻還笑語晏晏,下一刻,他清澈的眸底戾氣橫生:“殺了,魔域下層沒有一個魔族是無辜的,他們都需要淨化。”
她身後的藍衫女子手裡長鞭一甩,帶著撕裂的血風,朝浮南襲來。
墨華現出身形,攔在浮南身前,浮南信任他,將視線放在遠處的幽蠱花海裡:“墨先生,你護著我,我們一起尋到白色幽蠱花的根莖就回去。”
她很清醒,現在與敵方糾纏不是明智之舉,早些把解藥帶回才是關鍵。
墨華的黑袍展開,周身淺淡的黑氣環繞,將藍衫女子的長鞭擊退,浮南也在一旁以禦魔法術相助,其實以浮南金丹的修為,根本無法參與這場元嬰修煉者之間的戰鬥,但她使用的蕩魔法術對魔族的克製實在太長了,所以才能隱隱占得上風。
這一場戰鬥,不知為何,七分是浮南出力,她先是為阿凇治傷,累了一晚,體力本就所剩無幾,又飛一整日趕路,法力也快支撐不住,戰鬥到最後,她放出的禦魔法術虛浮無力,被藍衫女子的長鞭輕鬆擊碎。
那銀衫男子則坐在幽蠱花海中央,氣定神閒地看著這一切,時不時出手幫助藍衫女子給他們更大壓力。
在浮南支撐不住的前一刻,她終於找到幽蠱花海裡的白色變種,她飛身上前,身下黑色人麵如海浪起伏,紫冥蝶被驚得往側旁飛去。
浮南的纖指精準抓住白色幽蠱花的根莖,將之扯了上來,她回身,長舒一口氣,笑著對墨華說:“我尋到了,墨先生,我們快些離開這裡。”
“嗯。”墨華的嗓音依舊是如此的沉靜。
浮南此時很興奮,他們現在走,那兩位埋伏在此的修煉者肯定追不上。
她的眼中閃著光,阿凇能救下來,她很開心。
但下一瞬,她眸中的光陡然暗了下來,因為——
墨華將她手中握著的白色幽冥花根莖奪了過來,浮南本就沒什麼力氣了,又沒對他設防,這解藥落到墨華手中。
“浮南姑娘,抱歉了。”墨華如此對她說,而後他的黑袍振蕩,竟拋下浮南,飛至幽蠱花海的上空。
浮南瞪大眼看著他,她孤單的身影留在隨風搖曳的人麵花朵中央,她的瞳孔渙散。
“您必須死在這裡。”墨華的聲音傳到她耳中,轉瞬間,他的身形消失,化為黑色的氣流向南而去。
無數念頭閃過浮南的腦海,她涉世未深,從未想過還能發生這樣的意外。
但是……但是再多的疑問湧上心頭,她最終還是高聲問墨華道:“那……那你還回遠燼城嗎?”
“回。”墨華說,語氣有些困惑,他不明白浮南為什麼問他這個問題,她都要死了,她還問這件事?
浮南鬆了一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因什麼而輕鬆。
還好,他背叛了她,沒有背叛阿凇。
這意外隻發生在一瞬,下一刻,坐在青石之上的銀衫男子已站起身來,他朝天遙遙一指,有詭異的尖刺從地裡升起,直直朝著墨華所化的黑色氣流擊去——他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目標。
下一瞬,浮南指尖閃過模樣相似的尖刺,她將自己的本體化作一枚蒼耳,飛了上去,護在墨華身後。
墨華手上有解藥,他一定要回遠燼城去,浮南的法力耗儘,頹然跪倒在地上,她如此想。
墨華在風中回頭望,他與浮南對視一瞬,眸中露出罕見的震驚之色,他從未想過,在經曆這樣的背叛之後,她竟然還能出手相救。
他還記得昨日何微的謀劃。
“城主大人對她是不一樣的,她或許會成為城主大人致命的弱點。”
“她必須要死,她死了,即便城主大人要責罰,要取走我們的性命,也無所謂。”
“遠燼城內,除了城主大人,無人可以對她出手,但城主大人受傷時極度戒備,會下意識放出黑線攻擊,所以——”
“何先生,我知道了,我會接近城主大人,讓他攻擊我。”
“她一定會救你——或許城主大人會認不出她,他已經昏迷了,怎麼可能認出她?”
“若還不行呢?”
“那就讓她離開遠燼城,城主大人中的是紫冥蝶毒,讓她去取解藥,讓對麵那隻愚蠢的海膽出手殺了她就行。”
在很久以前,羅真確實從未對浮南說過任何一句假話,所謂魔族就是瘋狂邪惡的渣滓,他們的忠誠是毒藥,崇拜是刀劍,他們不信魔域有光,便要將他人的也吹滅,讓所有人一起,墮入無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