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今月早上醒過來時天光已大亮,她半睜開眼睛適應了片刻,發現自己身上衣衫半敞,紅著臉係好衣帶。
昨晚發生的一切像做夢一般,最後以他落荒而逃結束這場鬨劇。
張口欲喚人進來嘴角的豁口疼得她咬緊牙關,風輕妄的庶弟她不知道,他本人倒是十分符合“瘋狗”的特征。
守在外麵的人聽見動靜,連忙進來請安。
顧今月見來人不是碧柔,而是個上了年紀的嬤嬤,不笑時嘴角下沉,看上去不苟言笑,十分嚴肅。
顧今月警惕地退後一步不讓她近身,淡淡問:“碧柔呢?”
嬤嬤開口很是恭敬:“回夫人,碧柔身體不適,主子特地準她休息半個月天,等她好了自然會回來伺候您。這幾天就由奴婢來照顧夫人起居。”
邊回話邊自然地替她打理衣襟腰帶,扶她到梳妝台坐穩,三兩下就梳好了個朝雲近香髻,又從梳妝盒裡拿出好幾隻名貴發簪對著鏡子比劃,最後選了九鳳繞珠赤金纏絲簪。
她天生有一種令人信任的沉穩,像一位任勞任怨的母親,顧今月不禁心生親近。
風輕妄踩點進來陪顧今月用早膳時,入目便是她盛裝的模樣。看習慣她不施脂粉,這忽然而來的改變叫他愣了片刻,直到蘇嬤嬤招呼他才回神,目光落在她的嘴角,透著耐人尋味。
顧今月冷冷看過去,風輕妄脖子上頂著幾條剛剛結痂的血痕,黑衣映襯下格外瘮人。
“夫人彆氣,我向你道歉,昨晚是我唐突了。”他率先坐下來,想拉顧今月坐在自己旁邊,可惜她不領情,昂頭挺胸地繞過圓桌坐在離他最遠的對麵。
顧今月用膳時風輕妄親自替她盛粥夾菜,忙裡忙外把蘇嬤嬤的事都做完了,但她偏偏賭氣一般就是他夾什麼她就不吃什麼,到最後發現桌上所有的東西都被他霍霍了一遍。
氣呼呼地放下筷子,惹得站在後方觀戰的蘇嬤嬤一聲輕笑。
兩人齊齊望著她,蘇嬤嬤掩麵道:“奴婢還是第一次見夫人這樣生主子的氣,指定是主子昨晚把您得罪狠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眼神揶揄看著二人。
顧今月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暗示什麼,臉色漲紅,也不知道這個蘇嬤嬤是什麼來頭,居然敢當麵打趣風輕妄。
風輕妄聞言立刻故意長歎一聲:“是我的錯,我太著急了,夫人生氣也是應該的,隻是不要因為我而不吃東西,屆時身體跨下去又要多喝一段時間的藥。”
所謂打蛇打七寸,顧今月算是被最後一句話拿捏,狠狠咬了一口蒸餃,細膩的蝦仁入口即化。
見她動筷,風輕妄好像取得了勝利一般,高高揚起嘴角,“這是蘇嬤嬤,從小看著我長大的,”他頓了頓,“也算看著你長大。”
顧今月聞言悄悄用餘光觀察這個蘇嬤嬤,發現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滿慈愛,還有一絲令人奇怪的欣慰,她唇邊掛著笑像個和藹可親的長輩,與第一眼感覺相差甚大。
多年的默契讓蘇嬤嬤立即聽懂太子話中深意,她上前一步緩聲道:“夫人小時候可大膽了。”
“我膽子很大嗎?”顧今月小口吞了一勺白粥,放下碗看向自己細胳膊小腿,似乎隨便一折就能斷。又瞥了眼對麵的人,寬大的衣衫顯得他身形略微削瘦,但她清楚他藏在衣襟下的臂膀四肢是那樣遒勁有力,輕易可製住她。
風輕妄哼笑道:“我脖子上這幾道東西還不足以證明你的膽子大麼?”
顧今月脖子一縮,訥訥道:“我以為你會躲過去。”
以他的身手不該著了道,所以昨晚上她才下死力,誰曾想他就生生撞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