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嬤嬤為難地看著她,弄得顧今月更急了,她擺出女主人的架子冷冷道:“我是他的妻子,事關他的安危,我不能知道?”
顧今月不笑的時候氣勢十足,特彆是鳳眸微沉時,矜貴威儀。
當得起一句母儀天下。
蘇嬤嬤跪下認罰:“請夫人恕罪,主子家事,奴婢不敢妄言。”
顧今月目光所過之處,婢女們一個接一個下跪,連院中的護衛也紛紛低頭沉默。
心裡氣不打一處來,這裡的人把風輕妄的話奉為圭臬,他不點頭,沒人敢擅作主張開口。
她心裡著急卻沒辦法,也沒有心情做彆的事,回房坐在羅漢塌上等他。
一直等到日落,風輕妄也沒回來。
走出房間在院子裡來回踱步,恍然間瞄到站在院門口右邊的護衛,他藏在右眉下方的痣看著有點眼熟。
顧今月甩下一眾人徑直走到他麵前,疑惑道:“你叫什麼名字,抬起頭來我看看。”
虞揚眼底出現一片天青色挑線紗裙,緊接著清亮如夜鶯的女聲在頭頂上方響起,下意識往上抬頭看,昳麗的容顏忽然在眼前放大。
他一時都忘了回答,耳朵悄悄發紅,燙得他立刻垂下眼簾不敢與之對視。
蘇嬤嬤三步並作兩步跟上來一看霎時心口一窒,差點嚇暈過去。
虞揚正是當天踢傷她,襲擊顧今月的蒙麵人。
太子說的沒錯,夫人出身名門,絕不可小覷。
“你一直在這裡當值?”顧今月輕蹙眉頭上下打量他,與記憶中的臉進行對比,總覺得好像有些熟悉。
虞揚趕緊低頭,憋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說了個嗯字。
察覺他神色異常,還想再問。
蘇嬤嬤趕緊岔開話題:“夫人怎麼了?”
顧今月環視周圍,發現眾人神色緊張,心中沒由來升起一股怪異之感,沉聲命令他:“抬起頭。”
虞揚不敢動,蘇嬤嬤拉住顧今月往回帶,被她拂開。
顧今月微揚起下巴,淡淡道:“怎麼,我連讓人抬頭的權利都沒有嗎?”
一時間空氣凝滯,沉重又壓抑。
虞揚背崩得像一把拉到極致的弓弦,握住佩刀的手青筋凸起,看起來十分僵硬。
蘇嬤嬤尷尬笑道:“當然有,隻是夫人這樣在意他,等會主子回來怕是要吃味了,不如……”
顧今月斜睨她一眼,蘇嬤嬤被釘在原地,後麵的話都咽了下去。
“我隻是讓他抬頭看看是不是以前認識的人罷了,嬤嬤未免太過小題大做。”顧今月又往前挪了半步,兩人之間的距離陡然拉近。
拿出帕子墊在掌心,她緩緩伸出手去觸碰他的下頜。
虞揚和蘇嬤嬤都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親自動手。一個咬緊牙關把頭壓得更低,一個眉頭緊鎖五指攥緊衣袖。
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隻手上,兩顆心齊齊提到嗓子眼。
恐懼和不安讓他們呼吸在那一瞬間同時停止,兩人都意識到若是讓夫人看出端倪,太子所有的籌謀都將化為烏有。
一刹那間,空中彌漫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窒息之感。
顧今月隔著一層光滑的絲帕抵住他的下巴尖,輕輕使力往上抬。
他不敢抬,也不敢不抬,雙眼頹然閉上等待死亡宣判,牙齒顫抖到連下唇都無法咬住。
虞揚腦海中一片空白,眸底暗藏驚恐無助,呼吸變得不規律,像是喉嚨裡卡住了什麼東西,又苦又澀。
他太大意了,以為蒙著臉就沒事,這下全完了。
就在他滿臉絕望地對上顧今月那一刻,平地一聲雷從院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