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嬤嬤害怕耽誤太子正事,準備勸說卻被趙統領攔住。他輕輕搖了搖頭,蘇嬤嬤到嘴邊就變成另一番話。
“奴婢去把晚膳端來。”
顧今月沒轉頭,一直凝視風輕妄的臉,輕聲道:“順便將我換洗的衣物帶來,今晚我就在這裡睡。”
蘇嬤嬤點點頭,退了下去。
顧今月先喂風輕妄喝了湯,又服下藥,自己匆匆吃上兩口便去沐浴更衣。
接過蘇嬤嬤遞過來的藥,眉頭都不皺地一口氣喝完,連蜜餞都不需要。
越來越習慣這苦澀的味道,她躺在風輕妄旁邊暗暗自嘲,以後說不準不喝藥連覺都睡不好。
側頭對著他,目光在高低起伏的側臉上逡巡,睡著的風輕妄磨掉了冷,隻餘下俊。
顧今月盯著他天,腦袋漸漸下垂,不多時安然睡去。
京郊彆院一片祥和安寧,而皇城卻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打得戚國公府元氣大傷。
起因是戚柏的十日之期還剩兩日,他卻一點進展也沒有,太子殿下惦念張尚書的愛子之心,決定與戚統領一同追查。
他們帶人沿著張玉衡當日的行經路線一路追查蛛絲馬跡,不料忽然從山林中射來一陣箭羽,太子中箭落馬。戚柏毫發無損不說,甚至沒能抓到山匪的一根頭發。
太子重傷昏迷被抬回東宮,戚柏因護駕不利,瀆職失察被下邢獄,太子貼身侍衛德四親自收押審理。
京畿統領一職交給薑副統領暫代,要求他務必三日之內捉拿這群膽大包天的山匪,救出張公子。
戚國公府亂成一團,戚國公夫人嚎啕大哭,她生了兩個女兒。大女兒早已嫁人不在身邊,小女兒早早歿了,快三十才生了一個兒子,平日格外寵溺,導致戚柏不學無術,紈絝不堪。
戚國公一生行事謹慎,步步為營,唯獨對唯一的嫡子格外寬容,終於致使他釀成大禍。他也急得上火,趕緊往宮裡傳訊給戚貴妃,讓她打聽一下太子的消息。
然而內心某處湧起隱秘的慶幸與不可言說的喜悅。若是真有這麼一群山匪,他們射殺了太子殿下,那他到時候就可以順勢扶三皇子上位。
刺殺儲君的罪責就由這群不知名的山匪承擔,與他們半點乾係也無。戚家乾乾淨淨,複起之日就在眼前。
想到這裡,他露出個若有似無的笑,柔聲安撫發妻稍安勿躁。
戚貴妃與父親的想法不謀而合,認為這是上天給他們的好機會。這些年來他們娘兩連著戚家被太子打壓得喘不過氣來,一定是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才讓嬴風那廝遭了報應。
“嵐兒,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太子不幸重傷而亡,你是唯一一個成年皇子,太子之位非你莫屬。”
戚貴妃激動地臉都紅了,偏偏嬴嵐滿不在乎,垂眸懨懨捧著一杯茶細細品嘗。
“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戚貴妃恨鐵不成鋼,自從顧今月的屍體被送回隨州,嬴嵐每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對什麼也不關心。
“聽見了。”嬴嵐低眉斂目,很是乖巧:“您與外公做主就好。”
戚貴妃露出勝利般的笑容走到嬴嵐身邊,手扶上他的肩膀,發現他微微一僵,當做沒看到繼續笑著說:“嵐兒,咱們的好日子要來了。隻要你乖乖聽話,娘和外公不會害你的。”
“我知道。”嬴嵐笑容溫和,抬頭眸中滿是孺慕之情,一字一句道:“你們對我的好,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不敢忘。”
戚貴妃被即將到手的勝利衝昏頭腦,也沒細細分辨他的表情,若是她再多看一眼變回發現嬴嵐眼底是深不見底的恨意。
從戚貴妃寢宮回到景越宮後嬴嵐招來心腹,低聲吩咐兩句後心腹悄然離開。
掛在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儘,他抬頭遠眺東宮方向,眼神幽冷,與外人眼中儒雅溫和的三皇子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