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娜控製不住地啜泣著。
“……好,我回去。”
“太好了。”佩斯利明顯鬆了口氣。她蹲在兩人麵前,把錢包塞進莉娜胸前的口袋裡:“現在我要把你們解開。你看,我手上有槍,而且我開槍很快,所以你們最好不要試著反抗……好,解開了,快把你老婆扶起來。”
佩斯利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你們有十分鐘收拾行李,帶點必要的東西就行了,時間緊迫。”
弗蘭克還想說些什麼,但佩斯利已經把槍抵在了他的下巴上:“不要討價還價——你應該知道我是誰派過來的,對嗎?”
弗蘭克點頭。
“那你也應該清楚,你接下來的一舉一動,我都能看見,能聽見……如果你拿著錢,卻跑到了彆的什麼地方,你知道後果的。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這樣好說話。”
弗蘭克更加迅速地點頭。
夫妻二人沒再說話,連哭都來不及哭,迅速收拾起來離開了這間住了許久的房子。弗蘭克打開門讓莉娜先出去,最後回過頭。
佩斯利站在他的廚房中央,黑色的拐杖立在她身前。這個高瘦的女人擁有一雙綠色的眼眸,像長滿了水草的深潭。
“有什麼東西忘帶了嗎?”佩斯利問道。
弗蘭克的回應是迅速轉身。他家的大門在開合時總會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兩人便在這令人牙酸的關門聲中落荒而逃。
佩斯利站了一會兒,默默背上她的包,有些可惜地瞥了一眼桌上的奶油燉菜。她可以想像,等到鄰居發現弗蘭克一家失蹤時,這鍋溫暖的食物早就變成黴菌的家園了。
佩斯利真切地為燉菜默哀了一會兒,隨後走了出去。
她拄著她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漁民、水手和碼頭工人的一排排棚屋。她的口袋裡還剩下二十美元,這讓佩斯利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打車回去。好在今天天氣不錯,空氣汙染也不算嚴重,佩斯利最後決定慢慢走到地鐵站。她又看了一次手表,距離她造訪弗蘭克和莉娜的小家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
一隻渡鴉在佩斯利的頭頂盤旋,然後一蹦一跳地落在她身側的綠化帶裡,在掉落的樹葉間挑挑揀揀,試圖找到一些亮晶晶的小物件。
“這就是你的談判手段。”渡鴉的嘴裡發出沙啞的聲音,像是同時有一個女人、一個男人和一個小孩在說話。
“這不是談判,是威脅。談判是很沒有效率的威脅。”佩斯利目視前方,仿佛在自言自語。
“直接殺死他們更有效率。”
“嘿,他們都是正經的美國公民。我可不想剛辭職就被抓回局裡……說到這個,政府真的會給印斯茅斯人頒發護照嗎?”
渡鴉低聲笑著:“你最好彆細想。”
佩斯利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兒:“我想到該叫你什麼了。”
它很人性化地歪了歪頭。
“堂吉訶德,怎麼樣?”
“為什麼取這個名字?”
“你是堂吉訶德老爺,我就是那個騎毛驢的桑丘。”佩斯利把身體的重量放在拐杖上,好緩解腳上的鈍痛,“還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吧,老爺,小的我一定照辦。”
渡鴉張開嘴,發出十足十的屬於烏鴉的笑聲:“我喜歡這個名字!”
堂吉訶德拍了拍翅膀,朝著天空飛去。它迅速地穿過房屋,貼著大廈越飛越高,直到整座城市最高大宏偉的建築都難以觸及。它看見急匆匆的弗蘭克帶著莉娜登上一艘汽船,逃難一般奔向自己腐朽的故鄉,把家裡暖和的奶油燉菜都拋在腦後。
哥譚在它的眼底凝聚成一顆小小的,汙濁的水晶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