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迷迷糊糊地張開嘴，嘴唇被舔舐了下，接著上唇瓣被輕巧地含住。

大概是喝了酒。

初吻的味道變得很複雜。

先是聞到了少年身上獨特的冷鬆氣息，等他細細密密淺啄時變成了馥鬱的玫瑰和荔枝甜香，入口則是槐花蜜與酒釀橘子混合在一起的清甜味，深入品嘗更像是細膩，融化的酒心巧克力。

酒心在口腔裡爆炸，威士忌的酒香在唇齒之間蔓延。

兩人青澀又炙熱地彼此摸索，試探。

在冬日的深夜，四下無人的小廣場，發出細細密密清淺的接吻輕啄聲。

漫天黃色落葉在空中翩翩起舞，從夜色裡一圈圈旋轉到路燈的光源下，又徐徐飄落在誰的發頂，那青澀啄吻聲停了下來。

兩人都是第一次接吻，沒什麼經驗，憋了好久的氣，這會兒都是急促地喘息著。

在昏暗的光線裡，他們視線黏在一起，望著彼此意亂情迷朦朦朧朧的眼睛，和眸子裡倒影著的，臉紅耳朵也紅的自己，又頗有些不自在地彆開眼去看靜靜立著的樹或幽靜裡泛著金屬光澤的物件，即使這樣心跳怎麼都平複不下來。

初吻的刺激讓兩個人都醒了酒，其實有些尷尬，但又忍不住拿眼神去偷偷瞟對方，視線撞到一起後，又迅速分開，有種欲語還休的意思。

直到夜裡的冷風卷起呼嘯而過，陸峙輕聲開口道：“很晚了，外麵冷，回去吧。”

想到剛剛生猛又生澀的吻，蘇墨後知後覺，她這母愛完全變質到蕩然無存。

眼前人紅透的耳垂，變得十分瀲灩的清冷眉眼，泛著水光的薄唇，太過好看，誘得她將將慢下來的心跳又砰砰快速跳起來。

禁不住又回味了次，蘇墨無意識地舔了下唇。

陸峙看到她小巧舌尖在發紅的唇瓣上掃過，眸色變暗，喉結往下滾吞咽，他強迫自己彆開眼。

陸峙偏著頭，下頜線瘦削流暢，冷白脖頸上有些緋色，交橫著一條微微凸起的青筋。

蘇墨鬼使神差地拿指尖去輕碰按壓，那青筋跳了跳，手立刻被溫感的手指抓住。

陸峙轉過頭，黑眸彌漫著旖旎之色，清冽的嗓音啞到有顆粒感，“蘇墨，彆這樣。”

少女懵懂地盯著他脖頸更為凸顯的青筋。

剛剛好不容易壓下的欲望，一碰就燃起，這種眼神就像往秋天乾枯的稻草地點了把火。

野火即刻燎原。

陸峙喉結往下滑，極為克製地解釋：“我忍不住。”

這下蘇墨懂了，羞澀地想縮回手卻被反手牢牢握住，他凝視著她，有話要說的樣子，過了半刻才緩緩開口。

“蘇墨，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也沒你想到那麼好，兩手空空什麼都沒有。”

蘇墨眨了兩下眼，“嗯？”

冬天的溫度還很低，少女柔軟的小手被凍得冰涼，陸峙將她的手握著，低頭，將唇主動湊過去，一下一下用呼出的熱氣為她暖手。

溫熱的呼吸灑在手心裡，有些癢，蘇墨忍不住蜷縮了下手指，陸峙的睫毛又黑又長，她掙脫他的手去觸碰，他也恰巧抬眸，注視著她，純黑的瞳孔極為漂亮，裡麵裝著屬於她的紅。

“現在我什麼都給不起你，但我保證以後都會有的。”

他說得認真，又有些小心翼翼地在征求她的同意。

就好像，就算她現在說剛剛隻是個美麗的錯誤，他也會認同這個結果。

因為一無所有，所以不奢求。

蘇墨先是怔楞住，很快反應過來陸峙為什麼會這樣想，她好整以暇地問道：“你保證以後會有？”

“嗯。”

實在可愛。

蘇墨壓著嘴角，故意用刁難的語氣說：“可我現在就想要怎麼辦呢？”

陸峙手上的力道變輕，鬆了手，他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瞼，眼皮耷拉著，看著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可憐。

蘇墨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他還是坐在地上一動不動跟個冰雕似的，她好笑地問，“不是回去麼？”

他沉默著。

“又啞巴了？”蘇墨彎下腰來伸手撫上他的發頂，少年的短發柔順手感極好，想到剛認識時他避之不及的模樣，她使勁揉了揉故意將其弄亂，他仍是乖乖地給任由欺淩，笑容在臉上擴大，她調侃道：“這次怎麼讓我摸頭發了？”

蘇墨笑得一臉燦爛，陸峙隻感覺一顆心上上下下被懸在半空中。

區區頭發而已。

他說：“你喜歡就好。”

沒想到得到是這麼直白的回答，蘇墨心中有些驚訝又有些甜蜜，手下動作沒停，此時的陸峙太像被馴服後的大狗狗，她盯著被自己揉得蓬亂的頭發，故意問他，“那你以前怎麼不讓我碰？”

陸峙：“......”

盯著他泛紅的臉頰，蘇墨問：“喜不喜歡我摸你頭發？”

他很快誠實地回答道：“喜歡。”

“那不就得了。”蘇墨笑得酒窩像盛滿甜酒的小盅，隻要一晃就會蕩出來，“你喜歡，我也喜歡。還需要有什麼呢？”

一語雙關。

少女的喜歡和她的人一樣純粹大方。

她笑眼盈盈地說：“兩情相悅就很難得啦！”

陸峙那顆心終於回歸原處，神色變得輕鬆些，蘇墨看了他幾秒，轉身，接著是她慣有清脆軟糯，又飽含堅定的聲音。

“我不喜歡膽小鬼，我喜歡的人應該是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地站在我身邊。”

“山寺弟弟，你要勇敢起來呀！”

有時少女真的是與外表不符的敏銳，他的膽怯，他的猶豫，她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