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蘇墨在家呆了一天,巨大的畫布上已用色彩打完底,和昨天草稿完全不同,她改變了方案不再是自畫像。
習慣性的用手機拍照留底,她調到陸峙的微信遲疑半刻,沒有發過去,她想給他一個驚喜。
晚上吃了飯後,陳茉心教網課,蘇墨一個人出了門準備在蕪湖民居散步。快到小區門口,迎麵走來了一個女人,卷發,穿著職業套裝,比五年前更有女人味。
她掃了眼,神色冷漠的從旁邁步而過,擦肩之時,柳如茜叫住了她。
“蘇墨。”
蘇墨不想與柳如茜浪費口舌,充耳不聞繼續往前走。
柳如茜轉身跑到她麵前,“蘇墨,我想和你聊聊。”
“我不認為我和你有什麼值得聊。”蘇墨看都懶得看她,淡聲說:“滾開,彆擋路。”
“你和陸峙和好了麼?”
五年前這兩人毫無瓜葛,柳如茜問這做什麼,蘇墨雙手插兜,“關你什麼事?”
柳如茜從蘇墨的反應猜到陸峙沒和她說明自己為他工作的情況,她默了幾秒,“我在陸峙身邊呆了五年。”
果然如柳如茜所料,蘇墨的臉色變了,她冷冷地凝過來,唇線繃得平直。
柳如茜:“他沒和你說麼?”
這麼些天平靜下來的心情再次掀起無法平複的波浪,蘇墨攥著手心,裝作平靜地說:“你和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柳如茜:“我喜歡他。”
蘇墨淡淡哦了聲,“所以呢?”
柳如茜沒想到她是這種反應,一時失語。
學習心理學讓蘇墨猜到了柳如茜行為的動機,且不論陸峙如何,單就柳如茜這種類似示威的行為,她絕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任其欺淩。
心裡不舒坦,但那又怎樣?
指尖陷在掌心,蘇墨的眼角勾了抹嘲謔,“柳如茜,你告訴我你喜歡陸峙,期待我給你怎樣的反應?”
沒等人回答,她輕笑,“我們和好沒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要表白跟我說有什麼用呢,不會以為我和五年前一樣蠢或是我因為惡心你順帶遷責陸峙吧?”
柳如茜神色微變。
蘇墨知道自己猜對了,笑意在嘴角擴大,心裡有種報複的快感。
“你猜陸峙為什麼沒在我麵前提及你,”蘇墨笑得眼睛彎彎,“看你如此不解,我就好心告訴你答案好不好?”
柳如茜麵色難看起來。
於是她笑得更燦爛,“因為就算你陪伴他五年,隻要我蘇墨回來,你柳如茜就得靠邊站,哦不對,就算我不回來,你在陸峙眼裡也什麼都不是。”
柳如茜咬著牙,像被踩到尾巴,“五年時間那麼久,陸峙隻是因為放不下過去才會對你念念不忘,你憑什麼這麼自信?”
蘇墨靜靜地望著她幾秒,緩緩道:“你費儘心思得不到的,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她仔細觀察柳如茜的微表情,勾了勾唇,“陸峙對你笑過嗎?你應該沒見過我隨便說兩句討他歡心的話,他就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我捏著玩的樣子吧?”
“哎呀,真不好意思說這麼戳心窩子的話,”蘇墨語氣帶歉意,眼神卻清厲又嘲弄,“柳如茜,你把我當成情敵,和我說那些話的目的自己心裡清楚,不過呢,我勸你彆在我這當跳梁小醜,畢竟你五年都搞不定一個男人,我幾個月就能讓他惦記到現在,我們實在不是一個level的。”
柳如茜紅了眼眶,肩膀顫抖。
她知道蘇墨說得全是實話,陸峙彆說笑,連正眼看她的時刻都少之又少。
瞧著她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蘇墨心裡嗤笑不止,雙手揣著上衣口袋繞過她,走了幾步又停下,撂下最後一句話,“不過我真沒想到,五年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低級。”
蘇墨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柳如茜,她朝著她的背影吼,“蘇墨,既然拋下一切去了國外又為什麼回來!就不怕你媽媽——”
啪!
柳如茜的臉被蘇墨扇得偏向一邊,她怔了一秒,也要回擊,手還沒抬起。
啪!
又是一耳光。
柳如茜一隻手捂著臉,一隻手被鉗住,淚掛在眼角顯得十分滑稽。
“這兩巴掌五年前就該給你了,”蘇墨冷笑著朝她逼近,“再敢提一個字,試試?”
她使了些力道,然後嫌惡的甩開,“我這幾年脾氣不太好,看見讓我倒胃口犯惡心的人,就忍不住動手,你要識相就滾遠點,懂嗎?”
·
到家門口後,蘇墨再也繃不住情緒,她眼眶被翻騰的怒意逼紅,鐵杆上的燈籠變得刺眼,她猛地扯落扔到地上。
門合上發出巨大聲響。
她跑到畫室,死死盯著早上鋪好色的草稿。
畫布撕不動,蘇墨便拎著顏料桶往上麵潑,一張好好的畫瞬間麵目全非。破壞掉成果還嫌不夠,她回到房把脖頸間的項鏈摘了,想扔垃圾桶,一想好歹是輛車又輕手輕腳放在桌麵,然後拿著手機走進衣帽間開始一個一個查陸峙送的禮物的價格。
方才在柳如茜麵前表現的冷靜不過是強弩之末,在聽到她說在陸峙身邊呆了五年,蘇墨的心情就跌倒穀底。
陸峙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還能這麼對待柳如茜,她實在想不到理由,像吃了蒼蠅一樣犯惡心。
手指無法控製的顫抖,蘇墨有種被背叛的感覺,她唰地站起來,在房間裡翻來覆去,找到黑85後,她把自己鎖進了衛生間。
而電話也在這時嗡嗡震動。
是陸峙。
這無異於是火上澆油。
她接起電話,甩開金屬火機,沒說話。
“姐姐,怎麼了?”
指腹擦了幾下滾輪怎麼都不著,蘇墨愈加煩躁,“聽不見嗎?抽煙。”
陸峙蹙起眉,他知道蘇墨這段時間沒碰過煙,現在必定是發生什麼事才會這樣。
他耐心地問:“怎麼不高興了,可以跟我說說嗎?”
橙紅色的火光終於在淺瞳裡幽幽亮起,蘇墨深吸了幾口,感覺到稍稍平靜下來,語氣冷淡的說:“陸峙,你有沒有想告訴我的事情。”
他默了幾秒,“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能告訴你。”
“柳如茜,在你身邊呆了五年。”蘇墨直接挑明。
“對,她是我的秘書。”陸峙補充道:“也僅僅是秘書。”
聽到他親口承認,她的火氣又上來了,“彆假惺惺扮演什麼深情角色!你明明知道五年前的事,還這樣,陸峙你故意惡心我是吧?”
“姐姐......”
“夠了!”蘇墨死死咬著煙嘴不讓眼淚掉下來,“彆這樣叫我,我犯惡心。”
對方沉默了。
在蘇墨的眼裡,柳如茜是背叛的人,陸峙現在就是包庇她的人,兩人同流合汙欺辱她。
理智全無,蘇墨隻想狠狠發泄,她把煙蒂扔到馬桶,口不擇言道:“陸峙,我不想再陪你玩戀愛遊戲了。”
“什麼意思?”陸峙的嗓音發啞。
“你不會真以為我五年前有多喜歡你吧,才四個月的時間,我早就忘了。”掌心被指甲壓得刺痛,淚毫無征兆的流下來,蘇墨感到心臟一陣抽疼,聲音卻冷,“你要不要照照鏡子看看自己裝可憐搖尾乞憐的模樣有多可笑,我也就是回國了一時無聊,看你和以前天差地彆覺得有趣,找個人解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