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往常不同,當寧好在車庫預備與聞斯峘道彆時,他卻反而來了興致:“不請我上去坐坐?”
寧好一呆,突然張口結舌答不上來了,按理說要是在平時,他想上樓當然沒問題,可腦海中電光石火閃過一些信息,今天不太方便。
誰知道呢,總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不方便的時候,他倒提出平時不提的申請。
聞斯峘見她為難,又問:“家裡有彆的客人?”
“額……沒有啊。”寧好更加莫名,他怎麼會有這種念頭,“隻是家裡有點亂,早上出門著急沒收拾,要不改天?”
“沒事,我又不是去檢查衛生的。”聞斯峘露出促狹的笑,似乎更為期待了。
“……怎麼今天心血來潮?”寧好想不出理由推拒,搞不懂以他的情商在看出自己明顯不情願的情況下為何還要堅持,難道想發生點什麼?
聞斯峘笑得特彆無辜:“人有三急。”
寧好:“…………”
感情是為了借用洗手間,難怪執著又厚臉皮。
知道自己想歪了,寧好哭笑不得,忙不迭朝他勾勾手指:“來吧。”
從聞斯峘的角度,反倒很奇怪寧好為什麼非要拒絕,說話支支吾吾。
他本沒有這麼執著,是她惶惶神色讓他隱隱有些好奇,因此執著。
電梯裡,兩個人各自低頭安靜。
機械在震動、碰撞,齒輪與鋼絲繩摩擦,發出低頻噪音。
他站在她後側方,微微偏頭,目光落在她背後。
散開的長發上還有皮筋綁過的凹痕,眼下濃密地遮住脖頸,看不見一點皮膚。
想起她小時候經常紮高馬尾或者半紮發,耳後和後頸的皮膚白得刺眼。
許多事變了。
他抬起頭,數著跳動的樓層數。
家門打開,他防著鬨鬨,但有點落空,人家在打瞌睡,看見是他倆進門,眼皮一掀,又毫無興趣地闔上。
這麼不積極,生病了?他想。
“衛生間在那邊,你知道的。”寧好鞋也沒換,匆匆衝進去從書架、置物架支柱上摘衣架。
往裡走幾步,放眼望去,整個客廳能掛東西的地方都掛了衣物,
最多的是內衣,四五件蕾絲文胸琳琅滿目,她的內搭比外衣多彩,令人耳目一新。
屋外下著暴雨,烏雲壓到窗前,室內卻“活色生香”。
原來她說屋裡亂、不方便,是這個意思。
聞斯峘出於禮貌垂下眼,憋著笑換鞋:“這麼高級的公寓沒有陽台?”
寧好又急又窘,邊收衣服邊說:“沒有太陽晾不乾,隻能晚上在客廳開暖氣。”
真是夠嗆,他想起來,江城的梅雨季格外漫長,夏天又多台風,沒完沒了下雨,那種如影隨形的濕熱感好像永遠不會消失。
笑自己疑神疑鬼,還以為她推三阻四是藏了李承逸在家。
可是,她內衣穿那麼漂亮,是那方麵頗有情趣……
和李承逸?
他調整呼吸,勒令自己停止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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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臨近,聞斯峘和李承逸隻見過一麵。
那日在霧凇院的父親家商量接親事宜,聞斯峘和聞家昌在客廳喝茶,李路雲也在,坐聞斯峘對麵沙發。
李承逸從樓上下來,和誰也沒打招呼,在水吧那邊磨蹭了好一會兒。
聞斯峘猜他在偷聽這邊說話,跟他媽媽一脈相承。
聞家昌剛說到:“……先接親接到這裡,酒店那邊結束後回這裡也方便,我已經叫你雲阿姨帶著做事的人把四樓南邊最大的套房收拾好了,是專門留給你們的……”
李承逸突兀插嘴,驚訝地拔高語調:“你們住一間嗎?”
客廳裡三個人同時把視線轉向他,這奇怪的提問把父母都問懵了。
聞斯峘先明白過來,雙手十指交叉在身前,笑意中帶著挑釁,以理所當然的語氣說:“我們是合法夫妻,當然住一間。”
李路雲許是覺得他問的問題太傻,哈哈哈大笑:“就是呀,這是在商量結婚,結了婚就是夫妻了。你不知道夫妻要住一間啊?你馬上也要結婚了。”
李承逸被笑清醒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上有些掛不住,懟他媽媽:“你和我爸也不住一間,不是夫妻了嗎?”
李路雲還停不住笑:“那不是因為你爸爸打呼嚕嘛!”
聞家昌嘴硬:“我現在不打了。”
李路雲說:“彆吹牛,半夜隔著門在走廊都能聽見。”
聞家昌:“那是你幻聽。半夜你乾嘛在走廊閒逛?說明你失眠,自己失眠找人家茬。你補點黑色素吧!”
李路雲:“是褪!黑!素!”
兩老口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拆台,氣氛格外活潑。
聞斯峘和李承逸被晾在一邊,目光都沒落在對方身上,餘光卻彼此盯著。
李承逸氣兒沒處撒,怕把手裡的杯子捏碎,轉身去放下了。
到底沒有辦法拆散人家合、法、夫、妻。
這四個字重重敲在他心上,酸得快要爆炸。
他隻能打電話給寧好去發瘋,現在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