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口被酸脹感緊緊扼住,有雜音灌進耳道。
聞斯峘上了兩層,到轉彎處自然把手放下。
各走各的,一前一後地進了房間。
套房分內外間,外間連著洗浴區與露台,臥房有步入式衣帽間和大飄窗。寧好有行李,早就提前送到。
她取了衣物去洗漱,磨磨蹭蹭弄了一個多小時。
出來時,聞斯峘已經直接躺沙發上睡著了。
寧好推推他,把他叫醒,告訴他浴室已經用好,他可以去用。
聞斯峘獨自在沙發上清醒了好一會兒,才進了浴室。
酒勁已經稍稍過去,他邊用毛巾擦頭發邊走出來,往臥室瞥一眼,鋪好的婚床紋絲未動,引他納悶。
他往裡再走兩步,戴上眼鏡,探過頭。
寧好弓著腿橫坐在飄窗上,一低頭,白霧從她臉前輕輕掠過,偏幼態的五官染上一點風情,她撣一撣煙灰,另一隻手拿起洛克杯呷一口,琥珀色蜜液在杯底流光溢彩,酒瓶在她腳邊靠窗,新開的一瓶。
她說的那些,能信嗎?他隻能說,解釋得通,但從彆的角度也解釋得通。
她要與自己合謀,與李承逸對立,跟她與李承逸合謀相比,總覺得沒那麼可信。
可是那又怎樣,七年前他就對她說過,對她死心塌地,什麼都給她。說話要算話。
聞斯峘隨手扔開毛巾,慢慢走近。
她聽見腳步聲時轉過頭。
他玩味的目光從她左手的煙,移向右手邊酒杯,戲謔地揶揄:“裝都不裝了?”
她聽懂他的梗,嘲她私下煙酒都來,勾起嘴角:“這就怕了?”
飄窗寬闊,他與她對坐,靠另一邊牆,順手抄起酒瓶看看,放下:“早知你有酒量,剛才應該替我擋幾杯。”
她反唇相譏:“沒人逼你喝,我看是你貪杯,攔都攔不住。”
他想笑,轉臉看向窗外,郊區的夜晚沒有燈光,彆墅區樓與樓像散落銀河的孤星,光線被豐茂的樹林遮擋。透過窗,隻能望見憧憧樹影隨風搖曳。
他收回視線:“你打算怎麼報複?”
“事以密成,語以泄敗。”
“不是說要跟我統一戰線?這個戰線的作戰計劃不能向盟友透露?”
“業內的事你一點不懂,這種盟友帶不動,隻求你不給我添亂。”
聞斯峘笑笑,聽懂她大概率是從公司入手,那確實不是他的領域:“好吧,不過有件事你得知道才能有所準備。”
寧好警惕地睨他。
“我的出身,並不像外界想象,能與李承逸平起平坐一爭高下……”
“事實我也是成年後才知道的。在我出生前一年,父母已經感情破裂,我爸決定離婚出去與現在的妻子再婚,我生母心有不甘,認為他一貫重男輕女,變心是因為她一直沒生兒子而外室懷了兒子,於是用他們夫婦早年做試管留存的冷凍精子做了輔助生殖。”
“從我父親得知她受孕後,感情就更加無可挽回,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所以你說的報複,我根本沒有立場。”
寧好滅了煙,絞著雙臂認真聽他說著,現出一些溫柔之色。
他最後總結道,“沒有人遺棄我,是我不應該來。”
“如果你想從我這裡借力,先天不足。我在聞家昌那兒分量可能比路人都差。很遺憾你買股失誤,要不要重新考慮?”
說到這他又笑起來,好像他說的那些並不讓他自己困擾,隻有點幸災樂禍她聰明反被聰明誤。
寧好語氣和緩許多:“不必為我操心,為他挖的坑我已經準備好了。”
聞斯峘嘖一聲,又沒個正經,“吊人胃口。”
“不過我現在還不能和他翻臉,得虛與委蛇,你那些秀恩愛刺激人的小動作少一點。”
他把臉轉回來,借著月光凝望她:“要我配合你演戲,哪怕是個龍套,也該有點群演費吧?”
“你想要什麼?”她平靜地問。
“我要……”他拿起她手邊的洛克杯,將剩下那點威士忌一口飲儘,冰涼的液體滑過咽喉,不忘評價,“味道一般嘛。”
岔開的話題讓她放鬆警惕,
她聽了又笑,不服氣,“18年陳釀還一般?”
他伸手穿過長發攬住她的後頸,低頭,貼上她的唇,輕輕地。
早上那一下被圍觀著,她羞得臉紅,有點太過匆忙和潦草,沒有好好體會。
細品了才知道,唇瓣這麼軟,很奇妙的觸感,讓人沉迷。
但不能沉迷,
他有節製地鬆開她,佯裝從容:“當然,不如你。”
她感到心臟像一片羽毛被猛地吹到半空,緩慢悠揚地飄落。
聞斯峘忘了,她是要強愛較勁的女人。
她曲起腿,在飄窗上跪立起來,摘下他的眼鏡放在一邊,用雙臂攀住他的頸,整個人倒向懷裡,仰頭碰到唇瓣,但並沒有就此停止,蠻橫地打開,這個吻魯莽、生澀,不得要領,卻又正中紅心。
相同的酒味加速了糾纏,讓他知道她不止有柔軟,還懂侵占與掠奪,蛇一樣卷曲,收縮,和衝擊。
他閉上眼,心中鼓脹到極限的那部分咬破缺口湧出來。
他一直說服自己,以獻祭般的方式對待寧好,始終回避對她也有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