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補足她身旁人的名字。
電話裡程錦陡然失聲。
男生唇角笑意微微加深。
掛了電話,葉蓁將手機放回原處,秦既南也同樣關了手機,問她渴嗎?
她不出聲,隻搖頭。
其實有些渴,過敏使得唇部微微有些發乾,她可以等到寢室再喝水。
秦既南卻偏不如她願,打了個電話,簡單幾句話後,護士推著小推車從門口而入。
葉蓁睜開眼,入目琳琅滿色,小推車上飲品豐富程度快趕上全家冷鮮櫃。
“果汁都是鮮榨的,牛奶可以幫您拿去加熱。”護士彎腰溫柔詢問,“您要喝哪一種?”
葉蓁淡淡擰起眉,又無法拒絕護士,隻好輕聲說:“白水吧,謝謝。”
“不客氣。”護士幫她倒一杯白水,用的並非一次性紙杯,而是一個非常漂亮剔透的玻璃杯。
葉蓁接過來時有刹那的猶豫。
護士仍舊笑著,貼心解釋:“您放心,杯子不是公用的。秦少在醫院有寄存專用物什,給您用的這個是新的。”
指尖觸上杯壁熱度,兩三秒,她反應過來護士口中的秦少指的是哪位大少爺。
那玻璃杯握在手中,霎時如燙手山芋。
靜兩三秒,護士推著推車離開,葉蓁握著杯子,慢慢放下,玻璃杯底接觸桌麵,沉悶一聲,滿滿當當,一口未喝的水。
氣氛沉鬱。
秦既南陡然輕笑一聲,慢慢悠悠的。
她則看著緩慢流動的滴管不說話。
窗外夜色一寸寸沉下去,月上梢頭,葉蓁撐著額頭,幾分困倦,她打起精神保持清醒,沒過多久,藥水滴完,護士來給她拔針。
一手按著針頭處的白色膠貼,葉蓁騰不出手去拿掉在沙發上的手機,她微鬆力道,針口處很快滲出血。
低頭皺眉的時候,秦既南起身,撈起沙發上的手機,走到她身側,口袋一重,他將手機塞了進去。
“謝謝。”
秦既南身高腿長,站在她身邊,陰影傾覆。
“我還以為學妹今晚都不打算再開口了。”
他嗓音含著幾分難辨意味。
葉蓁也不予辯駁,按著手走出去,到前台問護士去哪裡結賬。
護士明顯又是一怔,隨後耐心禮貌解釋她方才的費用都會從秦家賬戶裡扣,賬單會在一個工作日內發送到賬戶預留的郵箱。
意思是,她想要知道費用,還需要去問秦既南。
葉蓁轉身,男生不緊不慢地從走廊處轉了出來,他身上仍然穿著那件白色飛行員夾克,通身氣質透著漫然隨性。
金堆玉砌,觀音庇佑下長大的人物。
手上的針孔已經不再滲血,葉蓁撕了膠帶丟進垃圾桶,副駕駛車門關上的時候,她低頭在手機上查這家醫院的費用。
很可惜查到的信息寥寥無幾。
醫院離學校並不算近,開車大約要四十分鐘,一路開過繁華璀璨市區,往學校的方向去。
葉蓁關掉手機,揉揉額頭。
錢都是小事,但欠的這份人情該怎麼還,她最不想有牽扯的人便是秦既南。
餘光裡男生清晰分明的側臉在光影中明明滅滅,越是暗處,越是能勾勒出他骨相的優越。
“學長。”
快到學校時,葉蓁突兀開口,“你能不能在收到賬單後通知我,我把錢還給你。”
“嗯?”秦既南單手轉著方向盤,車毫無阻礙地駛入校內,他偏頭看她,懶懶開口,“不能。”
“為什麼?”
“不知道。”
“秦既南。”葉蓁聲音稍冷,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嗓音如雪靡靡,“我把錢給你,我們兩清不好嗎?”
連學長都不喊了。
秦既南看著她,淡淡勾唇:“可是我不想兩清。”
“你——”她克製下薄怒,薄白的肌膚本就覆著過敏的紅疹,因為生氣,更豔幾分。
跑車直接停在女生公寓樓下,夜已深,來往的人並不多,離十一點半的宵禁還剩二十分鐘,大多數人不會願意在宵禁後回寢。
A大宿舍公寓樓沒有門禁,任何時間刷卡都可以進,但有宵禁,十一點半後會熄燈停水。
僵持十幾秒,葉蓁不想再繼續和這樣不講理的人爭論下去,她提著藥準備開門下車,推了一下推不動,車門被駕駛座的人上了鎖。
“秦既南。”她鮮少生氣,儘力按捺情緒,“麻煩你開門。”
“不要兩清了?”秦既南支著臉看她。
“你既然不願意,我不做強人所難的事。”這話也不知是在含沙射影誰。
秦既南垂眼笑了下,仿佛是在歎氣:“學妹說的我好像壞人。”
葉蓁微微沉默,片刻後,聲音恢複平靜:“那你告訴我費用,我把錢給你。”
“給錢還是算了。”他掀起眼皮,微微一笑,眼尾蘊著若有若無的風流,“不如這樣,我明天上午有一節課,學妹去幫我去應個到,就算兩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