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正的審判確實需要那維萊特這樣的人存在,這一點上她身為律師非常認可。
但現在這裡不是法庭,這是沫芒宮的辦公室,這家夥居然回答得這麼嚴肅,一時間讓她都忘記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
心中微微一動,芙寧娜用手撐著腦袋看著那維萊特:“你來楓丹百年,你覺得這裡的人民是怎麼樣的?”
聽到她的話,那維萊特那細長的眼睛眯了眯,眼神淡淡的:“普通民眾遵紀守法。”
芙寧娜盯著他等待下文。
“楓丹人民非常有藝術的細胞,在你的帶領下歌劇項目也發展的很好。”
聽著那維萊特說的這些話,她有些疑惑與驚訝,他這些敘述不像是來這裡百年,而是剛來這裡一個星期。
太浮於表麵,隻要稍微與楓丹人接觸一下就能了解到的事情。
“沒了嗎?”遲遲沒有等到他的下文,芙寧娜用審視的眼神注視著。
“不知道你還指哪方麵?如果是生活上的話,楓丹人民還有一些特殊的儀式促成他們的人文發展。”那維萊特在她的注視下又緩緩說出一句話。
原本是想試探這位審判官究竟嚴肅到什麼地步,沒想到卻發現他好像什麼都不懂。
公正的看待這個世界是那維萊特目前做的唯一一件事,就像一架精密無感情的審判機器,甚至都沒有與這裡的人民產生聯係。
“那你覺得這個拾荒的老婆婆自己都這麼艱苦為何還要收留克維爾?並且在所有人都指責他的時候依舊相信自己的孫子是無辜的?”
一張辦公桌隔絕的兩人的世界,那維萊特靜靜地看著她,半晌後才慢慢開口:“生命是值得敬畏的,每個人都是如此。”
“確實,但我覺得老婆婆應該想的沒有這麼宏大,她隻是覺得這個孩子可憐便收養,無條件相信自己的孩子無罪。”芙寧娜認真道,“這是親情,人與人之間是用感情作為維係的紐帶,法律條例是冰冷的,但人不是。”
說完後她感覺自己的話有些過於冒犯,因為世界上也是真的存在感情淡漠的人。
“我說這些不是要指責那維萊特你,”芙寧娜搖搖頭語氣放緩帶著笑意,“畢竟這百年來的所有的案件報告都證明,你沒有任何問題。”
看著對麵的那維萊特,見他依舊不說話,為了避免尷尬芙寧娜重新拿起自己手裡的案件報告:“死者屍體在何處,我想看看。”
“他的父親薩莫爾已經將他安葬在家族墓地,就在昨天開庭之前。”
“什麼?”芙寧娜從椅子上站起來撐著辦公桌,“怎麼就能安葬了呢?這案件報告上一點屍體的具體信息都沒有!”
“事實上,是有的,”那維萊特從另外一個抽屜裡拿出一份報告放在桌上推給她,“這份有詳細描述屍體的情況以及血跡位置,以及模擬的還原現場。”
“為何不和這些案件報告放在一起?”她疑惑地拿過那份報告仔細看起來。
“因為......”那維萊特的停頓讓她從閱讀中抬眸,“這是美露莘私下做的檢查,並沒有通過樞律庭。”
美露莘不就是那奇怪又可愛的生物嗎?為何做檢查要遮遮掩掩的,她想要開口問,可是又怕太明顯暴露身份隻好拿著案件報告糾結。
“你有所不知芙寧娜,”這一次是那維萊特先開口,“美露莘是我帶回來的種群,但是目前為止楓丹人民還未正式接納他們。”
楓丹人民還有排外情結?但仔細想想好像也是,那些貴族看上去對那維萊特也非常不滿,應該是怕外來的種群取代自己在這個國家的地位。
“所以說,這份報告在目前的審判庭上是不被承認的對吧?”
“可以這麼說。”
低頭再次拿起桌上的報告,芙寧娜沒有再翻閱而是揮了揮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再做一次報告不就行了。”
說完她拿著報告轉身就要向外麵走去。
“你要乾什麼?”
那維萊特的聲音讓她停下腳步,眼神中充滿狡黠轉過身又變得無辜道:“當然是去‘拜訪’一下莫爾科,在我的法條上可沒有入土為安四個字。”
或許是這個說法太過駭人震驚到那維萊特,站在辦公桌後麵的人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但她也不著急,就站在原地靜靜等著,賭這位楓丹的最高審判官究竟公正到何種地步。
“你一個人去?”終於等到開口,那維萊特繞過辦公桌走到她麵前,“薩莫爾是不會同意的。”
聽著他的話,芙寧娜抱臂抬頭笑著道:“那你走到我麵前做什麼?你不應該坐在辦公椅上否決我的提議嗎?”
“薩莫爾不同意,但這在正規的司法程序範圍內,所以並不需要他的同意,隻要芙寧娜你在後續的案件報告上簽字即可。”
臉上的笑意逐漸增大,但語氣上依舊淡定問道:“以前怎麼不知道我還有這樣的權利?”
聽到她問以前的事情,那維萊特眼神中帶起一絲不一樣的情緒:“因為以前,你並未親自審理過案件,並且也沒有人會去試圖挖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