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婚 這麼著急嫁給我嗎於二?……(1 / 2)

紙婚 惘若 4708 字 8個月前

Chapter 2

於祗胡亂扯下明容給她蓋著的毛巾來。

她準備去泡個澡,理清楚一下思路。這是她從小到大的放鬆方式,點上香薰蠟燭,放首交響樂曲,再靠在浴缸裡泡上一小會兒。很多沒有頭緒的事就能開朗些。

她邁到第五個台階時,回過頭來問她親爹說,“那嫁給江聽白呢?”

老於冒了句自學的英語,“在你現有的生活上,再大大double一下。”

這個洋涇浜直接給明容聽笑了。

於祗倒沒笑,她笑不出來。

她點了點頭說,“知道了,但是我說爸爸。”

於從聲:“什麼?”

於祗麵無表情地說,“沒事兒少賣弄你那老北京英語,挺給老於家跌份子。”

於從聲:“......”

反了她。

浴室裡水汽氤氳。於祗的目光從逐漸漫上霧氣的玻璃往下看,各道胡同四麵八方地像血脈經絡一樣鋪開在城中,而她所處的這個地方是最靠近動脈的一條。

她享受了整整二十四年,飲金蓴吞玉粒的富貴日子,真的能夠為了那點子私欲,把於家置於炭火上烤嗎?

何況她想嫁的那個人又在哪兒呢?

蔣玉輕招呼都沒打一聲,拿了錢就匆匆忙忙登上了去歐洲的飛機,把她的微信電話都拉黑。

他一個窮學生沒見過於家倚財仗勢的行事做派。被嚇壞了情有可原,於祗也不怎麼怪他。

她不怪罪他,也忘不了他。

於祗輕輕闔上眼。她似乎還能看得見,蔣玉輕拉著她跑過央美那條遍地綠蔭的小道時,他在淡煙疏柳夕陽中回過頭露出一個溫柔笑容。

這個笑隻照耀了她四個月,卻叫於祗空等了四個春秋。

樓下傳來幾段不同頻率的沉重腳步聲。

慶姨又連聲吩咐人,“你們快去熬醒酒湯,小祲又喝多了,再拿一條濕毛巾來。”

於祗在心裡默歎一聲。

打從她哥接手公司以來,都沒個清醒的時候了,三天倒有兩天要喝醉。

這生意場上也不知是什麼鬼風氣,好像不把這杯酒喝出血來,這份合同就一定談不下來似的。

就連他們律所的老大,前些天為了拿下京建集團的法律谘詢業務也是不要命的喝,開著會人就暈了過去。

他們這幾個年輕些的小律師,沒見過這樣的陣仗,直嚇得喊叫聲連天,還是高律臨危不亂打了120。

並左手握拳在空氣中抓了一把,滿臉你們夠了的表情,來了個樂團指揮休止符的動作,嘴裡叨著,“我竟不曉得,現今的年輕人都膽小成這樣了,這也要叫天?”

丁律也附議道,“可不的嘛?頭兒是暈了又不是死了,哭喪什麼?”

被沾上水霧的,一雙鴉羽般烏黑濃密的睫毛不受力地往下墜,覆住她的眼眸。

家門財勢的,說不要緊也要緊,她不信拒了這樁婚事就真像老於描繪得那麼慘無人道,總歸她還有手有腳有學曆有工作能夠勉強養得活自己。

為了一個下落不明的蔣玉輕,真有必要再繼續等下去嗎?

這一份榮耀虛名,從老於到於祲,已經擔當得太多。

她身為於家的女兒,也不能一味隻知安富尊榮,半點後事都不思慮。

於祗掬了把水往臉上撲,像這樣“寥落悲前事,支離笑此身”的迷惘,那些初嘗情愛時沒能如願以償的夙求,就都留在今天晚上吧。

她裹緊浴袍走回了臥室,慶姨早給她醒好了一杯紅酒,她端起來走到裡間書房,心煩地扯下一本《奧數競賽習題冊》。

這書扉頁上,就是江聽白筆勢舒展飛動的筆跡:“留著作紀念吧,你是用不上的。”

是他臨去牛津讀博前給她留下的。

隔著歲月長河於祗都能想象出,江聽白在寫下這行字的時候,臉上那一種自以為是的驕傲,讓人一見了就忍不住想要揍他。

於祗確實沒用上,這本書還新得很。

她每次才翻第一頁,看見和江聽白這個人一樣飄逸的字兒,就會大力塞回書架,多看一眼對她而言都是極其大的摧殘。

就她這個高考數學勉強擠上130的,靠著英語滿分和文綜全校第一才湊夠p大錄取線的人,還沒那麼不自量力去參加奧數競賽。

當初江聽白碩士最後一年的時候,於祗才剛上高三,本來給她輔導數學這項大工程全在她哥於祲的肩上,理該他衝鋒陷陣,可他那會兒戀上了一大二的學妹。

二人是形影不離、如膠似漆,於祲就把親妹妹交給了從小廝混到大的老同學江聽白,還點明了他妹妹腦子不大好。

就當著於祗的麵兒。

正邊拉小提琴邊寫譜子的江聽白,倏忽間停頓了下來,他敲著弓弦懶散地靠在譜本邊,勾著唇角笑得微妙。

搞得於祗臉紅一陣白一陣,“哥,你說話好歹給我留點麵子。”

哪知江聽白悠哉地說道:“一個半桶水要什麼麵子?”

於祗不可置信地抬眼去看他。

江聽白居高臨下的,也耷著眼皮正瞧她,“就你做題時那咣當的動靜,我在三裡地外都能聽得見。”

於祗低下頭極輕地罵了聲——孫子,裝你媽呢。

江聽白湊近了點,“你剛才說什麼了?”

“不是三裡地外的動靜都能聽見嗎?”於祗仰起小臉衝他笑得慧黠,“我們隔了好像還不到三尺啊聽白哥。”

江聽白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那眼神分明就在警告她——“小姑娘打嘴仗厲害啊,你小心落在我的手裡”,然後他隨便翻開一練習冊,“來,把這幾道題做一遍我瞧瞧。”

於祗瞄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