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夥,全超出了她的知識儲備,她當機立斷地捂住肚子,“我去個洗手間。”
然後她再也沒回去。
一到家於祗就把她哥的罪狀添油加醋地說了遍,老於卻沒多在意,說既然你哥沒空,那我們就另請一個家庭老師來給你補一補數學。
等到第二天她放學回家。
慶姨告訴她老師已經來了,就在書房裡等她,於祗還高興地跑上了樓。
但正候著她的人是江聽白。
她退出兩步,環顧了下四周,“這是我家吧?”
“不是你家還能是和睦家?”江聽白手裡來回扔著一把金戒尺,狠到連個緩衝的時間都不給她留,“坐下來我們開始上課了。”
拜托。這誰能坐得下?
她請的家庭教師,不是奪命十三郎。
於祗放下書包,“我爸請的是你?”
江聽白吊兒郎當地靠在書桌邊,“那否則你以為方圓百裡,誰還有那個膽識,敢登門當你於二的家教?”
“......”
江聽白給她補了一暑假的課,補完躊躇滿誌地飛往倫敦讀博,給於祗教出一肚子火氣。
那整個夏天她的手邊就沒離過菊花茶,一杯接一杯的喝,喝得涼氣上了頭,可瞧著江聽白那副拽樣子還是氣不順。
江聽白這人輕世傲物到什麼程度呢?
有個故事一直流傳在Q大修羅場一般的論文答辯會上。
一個就連她哥於祲這樣萬夫莫開的學霸,都是靠著他導師臨時使腕子把於祲換到了他祖師爺打分的那一組,才勉強在教授們的一通亂殺下過關。
可想而知Q大畢業考核形勢之嚴峻。
但就在這樣的狀況下,江聽白的碩士畢業論文PPT一展示出來,台下原本高標準嚴要求的導師們,沒再挑過一句刺兒。
他修長的手指敲了敲黑板,全程單手抱臂,姿態極閒適的,像上公開課般講解了一遍。
他導師坐在台下,瞧著他挑剔的同事們說不出話的樣子實在解氣,帶頭鼓起了掌來。
還很有幾分熱淚盈眶。
有本野誌上還專門記載過:此次事件打響了武裝反抗我校老儒生派的第一槍,標誌著Q大數學係答辯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時期,史稱“癸巳起義”。
因為那一年正是癸巳蛇年。
這個視頻至今掛在Q大論壇的首頁上。
每到了論文答辯的時候,總要被拉出來瞻仰一番。更有那迷信的,還會衝著江聽白的斯文敗類樣兒上柱香,求他保佑後輩。
於祗猛地灌下一大杯酒。
她找出個空紙箱子來,把櫃子裡的那幾幅油畫全塞了進去蓋上,又轉身出去交給慶姨,“幫我鎖進倉庫裡,彆再讓我看見了。”
“哎,二小姐。”
於從聲手裡端了杯茶站在樓下看她。
她認命地靠在欄杆上,“老於,明天我去江家賠罪。”
說完她就回了房間。
明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乖女兒,用不用媽媽......”
“你女兒會處事得很,隻要她有這心思,”於從聲將她攔了回去,看著女兒消失的背影,“就一定能當得好,江家最合格的兒媳。”
周日一大早,於祗從她爹藏著的補品裡,挑了一株從小橫在長白山北麓、快要成人形兒的老山參包了起來,疼得老於心都在往下滴血。
於祗看他那樣就說,“要不我就不去了?摳摳搜搜那個樣兒。”
哪像趁這麼大身家的老板呐?越發連街口練攤兒的不如了。
於從聲眼不見為淨地把她趕上車,“趕緊走!你麻溜兒的拿著它從我眼前消失。”
江家的宅子建在山半腰上,是從他曾太爺爺手裡傳下來的一處祖產,這塊地早不知價值幾何了,但對金玉為堂的江家來說仍屬九牛一毛。
外頭看著不過就普通的園林,殊不知園內種著無數珍稀的奇樹異卉,還有一整套的金絲楠木陳設。
大概就是到了富貴到了,像於祗這種漫天撒銀子長大的人每次來這裡,都還是會驚歎的程度。
於祗在門口下車,正在院子裡盯著花匠修剪樹枝的尤媽,見一道清姿嫮容的身影遠遠朝這邊來,忙命人進去通報:“快去告訴夫人,於二小姐來了。”
陳雁西聽後,閒呷了口茶,“請進來吧。”
於祗笑吟吟地在門口喚了句伯母。
陳雁西不妨抬頭一望,於祗扶著門框站在門口,身後是大片被修成名貴形狀的鮮活綠植,初春的日頭才升起來,從她這裡隻看見於祗半邊臉,但那小半幅已是極溫婉穠姱的輪廓,倒比春池裡剛漲起來的那一汪泉水還要柔些。
到底是上海明家的外孫,舉手投足間,是一脈相承的雨弱雲嬌。
陳雁西每見了她,都覺得這個兒媳婦挑得甚是英明,她招了招手笑道,“織織,過來伯母身邊坐,來呀。”
於祗噯了一聲。
她坐過去便捧著茶海倒了一小杯,規規矩矩的,“前天我去上海出差了,沒能去迎伯母,這杯茶先給您賠不是。”
江盛從樓上走下來,“咱們早晚是一家人,不用這麼見外,你有這份心就成了。”
於祗深吸了口氣,展顏道,“伯父說的正是呢。”
她今天肯定走出這一步到江家來,就已經是抱了應承指婚的決心,這一句一家人怎麼都是要答應下的。
卻不料後頭傳來道戲謔而散漫的男聲。
“這麼著急嫁給我嗎於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