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於祗其實很少來酒吧。
一則是工作忙,加夜班的時候不算少,有這空閒不如補補覺;二則,家裡管得太嚴,明大小姐不許她來,說這不是什麼正經地方。和於家二十多年來苦心孤詣為她打造的端淑名聲不大相符。
其實這屬實是杞人憂天了。她身邊的就沒一個正經人,包括於祗自己,還怕來什麼不正經的地方?
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擅長蹦迪。
好歹也是從小在高雅的芭蕾舞調子中熏陶起來的。
於祗讓孟聽換了首舒緩一些的曲子,就開始在舞池中間扭了起來,一張小臉在酒精的作用下益發清豔。
妖媚是生來就長在骨子裡的。
江聽白坐在卡座中央,看著他這位號稱京城賢惠標杆的太太,臉上紅雲未褪地作樂,有些片麵地在腦子裡下了這麼個結論。
於祗就是這一類的翹楚。
麵上裝得挺像那麼回事兒,可略一失神,把控不住了,那股子淒絕就再難藏得住。
就像他們的新婚夜,叫他一夢便兩三年。
他今天上午才剛到北京,一眾哥們兒給他大擺排場接風掃塵,從下午一直喝到了現在。
江聽白本來想提前結束早點回去,去看看那個三年來對他不聞不問的好太太,他不在時都過上了什麼神仙日子。
每月一次的電話,一定是江聽白先打,於祗找理由先掛;給她發的微信,彆人都是秒回,隻有她是輪回。
他想聽她多說兩句話,還得掐著於祗在江家小坐的機會,當著他親父母的麵兒,她才能軟著聲調把這通電話講完。
沒想到在這兒就碰上了,還是這麼個彆致的場麵。
他剛準備起身,就看見於祗對著個,看起來毛就還沒長齊的小男孩,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於祗半靠在吧台上,語調輕浮地,“喲,弟弟挺會扭啊。”
江聽白:“......”
今天是孟聽的場子開張,能拿到首張邀請函的都是有些來頭的人,連這個小弟弟也不例外。
他看著於祗,就像撞見個惹不起的大麻煩一樣,畏縮著退了兩步,“我、我在微博上,看過姐姐和江家獨子的照片,他是你什麼人?”
於祲這時走了過來,他也準備聽聽他妹妹的答案,“我賭她會說不認識。”
江聽白哂笑了聲,“八成會說是仇人。”
“......不至於。”
但於祗朝那個小男生,香靨凝羞地笑了一下,“彆怕,我們隻是萍水相逢的夫妻關係,彆怕。”
這把渾如鶯囀的嗓音溢出來。
那男生倒真不怕了,他也想看看能嫁給江公子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美人?他壯起膽子要挨她,“姐姐看起來像是喝多了,要不我......”
“要不你走開?”
伴隨著一道清冽的男聲響起。
小男生也跌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上,他抬眼看清了江聽白後,連聲道完歉走了。
於祗到這會兒才肯承認她今天喝得有點多了。
因為她眼前人影幢幢,驟然出現了好幾個江聽白,但無一例外地冷清著眉眼,就跟從前教訓她時一樣。
她已經走不了直線,扶著吧台歪歪扭扭地朝她親哥的方向慢慢挪過去,跟國際超模走台步似的,於祲眼看著她越過自己,搓粉團朱、又有些不懷好意地挽上了江聽白的胳膊。
於祲:“?”
過了三年她終於想通了?
江聽白:“?”
我太太要對我上手段了?
於祲直起眼睛地盯著他妹妹,看她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但是很快,於祗就在眾目睽睽下,衝江聽白勾了勾手,示意他把頭低下來些。
江聽白很配合地躬了躬身,於祗附在他耳邊神秘地說,“哥,真大白天活見鬼,我看見江聽白了。”
江聽白:“......”
首先,現在是晚上。
於祲:“……”
其次,你哥在這兒。
於祗再一個定神,才看清她哥全須全尾地站在她麵前,這裡壓根也沒有什麼江聽白的影子,她又傻笑了下,“晃眼了,江聽白才不會來這種地兒,他不需要小姑娘,他每天簽合同就能高.潮,對吧哥?”
江聽白:“......”
於祲:“......”
空氣凝固了有一分半鐘。
於祗像是又反應過來一件頂重要的事情,她指著她哥說,“不對,你是我哥的話,那這個又是......”
她邊說邊抬頭去看她挽著的那隻手臂的主人。
江聽白也垂目低眉地去瞧她,眼神有股劍在匣中的待發感,“這個有沒有可能是你老公呢?”
但於祗擺手笑了笑,“不許你抬高自己,我老公可比你帥多了。”
一晚上就聽了這麼一句舒坦話,江聽白神色鬆了鬆,正要把於祗帶上車回家的時候,又聽見她說,“但他整天一副死德行。”
江聽白:“......”
他往後仰了仰頭,長出了一口濁氣。
再讓於祗胡說八道下去,他的精神狀態很難不出問題,便一手將她抱起往外走。另一隻手還能接過聞元安遞過來的於祗的包。
聞元安搖著頭嘖了好幾聲,“於祲哥,你妹妹這算是現原形了吧?”
她幾次眼看於祗喝多,大多數時候她都安安靜靜睡過去了,第二天沒事兒人一樣。
但沒見過她喝多的時候碰上江聽白,更沒想到這倆能碰撞出這樣的火花。
於祲散著領口的兩顆扣子靠在吧台上,手上晃著杯酒,笑得很有幾分落拓不羈的風月綽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