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咬牙切齒,臂力告罄,決定和蟲子同歸於儘的時候,她的頭頂忽然傳出了人類的對話聲。
嗯?
她下意識的豎起了耳朵仔細聆聽起來。
隻是看了看自己發抖的手,下意識的在趴在自己身上亂拱的毒蟲麵前揮了揮手兜著口袋的手,看著它們乖乖的爬上自己手臂,然後順著自己的引導來到自己左手的石磚位置,一隻隻蟲子健壯有力的為自己拖住了石塊的動作,表情漸漸由煩躁變成了讚許。
(聽話,一會兒放血給你們。)
【真的?】
[假的,而且蟲子怎麼可能聽懂我的話。]
【哦。】驚訝的起伏代碼再度變為平靜的直線,似乎在為任勞任怨的毒蟲們抱怨元初君的周扒皮。
在借蟲子力的這段時間裡,元初君豎著耳朵聽著上麵的動靜:
“哦?你的意思是,長寧公主……沒抓到?”陰柔的聲音響起。
聽到這聲音讓被蟲子爬滿全身都隻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元初君打了個冷顫。
“稟告長老,是長寧……”
“不必多言,現在長寧公主的確不在你手裡,對嗎?”
回話的巧言雖然被那柔冷的聲音打斷,可元初君摸索著下巴的手還是微微一頓,有些意外的抬眸看向上方。
這聲音……小偷先生?
他給自己迷暈了獨自離開,結果是出去撒謊?
明明自己就好好的(並沒有)躺在客棧裡,他為什麼要說我現在不在他手中?
說起來,偽裝成店小二的殺手也說了,似乎對方把自己帶走後,不知為何又送了回來?
她的手微微攥緊,掌心一個被她下意識盤起來的長長肉嘟嘟蟲子一扁,又彈性很好的恢複了過來。
“……”強行讓自己頭腦清醒一點,現在她當務之急不是知道衛南星的目的,而是從這鬼地方離開。
元初君強忍著自己站定聆聽的衝動,而是打量起周圍的暗道裝置。
聽他們的聲音,不像是從那充滿著毒蟲的方向傳來的,聲音倒是從蟲房中透過來的,不過按照元初君的思維,更可能是因為自己誤觸了蟲房的陷阱,才會聽到他們的談話。
因此,按照這個邏輯推算,他們應該在更遠的地方,最起碼,不在二層。
二層現在已經亂成一鍋粥了,衛南星他們不會這麼淡定的。
就在元初君尋找其他設施的時候,耳邊的陰柔聲音忽然語氣一變:
“……算了,阿星,這次我不怪你。”
元初君動作一頓,不由自主的眯著眼睛仔細聽起來。
“我這裡有彆的任務要你去辦。”
順著元初君所在暗道頭頂上升,二層赫然是養蟲房。
元初君不知道的是,在無為樓的七樓中,二層堂所在的詭長老正是研製毒蟲的好手,整個二層堂大部分封鎖的房間都是他養蠱的蟲室。
因為元初君的到來,不隻是這間蟲房,所有的蟲在嗅到這甜美的毒素味道的時候,不約而同的暴動了。
正因如此,詭長老才會遲遲不現身,讓那邊的錦衣衛少女被人帶著從正門殺出一條血路來。
毒蟲暴動,對於詭長老這種以身養蟲的人來說絕對是滅頂之災。
再向上,三層的這裡是一片樓梯的景象,同樣是兩個【丁】級殺手守衛著,甚至因為無為樓的規矩,他們就算看出了二層堂的不對勁,隻要他們沒能進犯到三層,那麼他們就不會有任何動靜。
無為樓的構造極為詭異,扭曲的樓層和房間的設置,使得四層堂的大殿居然和二層的蟲房幾乎緊挨著,位於二層的蟲房中能聽見四層的聲音,三層卻聽不到絲毫的對話聲。
似乎正因如此,陰長老才會選擇在緊挨著蟲房的這間房與衛南星相見。
畢竟按照正常人的思維,沒有一個人會在發動了蟲房機關的情況下留下全屍的。
那可是上百隻毒蟲。
元初君聽著兩人的對話,心不在焉又神情嚴肅的盤著掌心裡越來越舒爽的肥碩肉蟲。
“謹聽長老差遣。”被喚作“阿星”的衛南星如此說著。
低沉的笑聲傳到元初君耳中時已經模糊了,當重新清晰起來的時候,已經變得斷斷續續:
“……大都城的采花賊……顧時鳴…你…”
嘖。
元初君對著摞成一個柱子的毒蟲招了招手,它們立刻稍稍鬆懈了一些,讓空隙更大,但不足以掉下更多的蟲子來,耳邊的聲音才稍稍有些清晰……哦,已經有小型的毒蟲掉下來了,必須儘快才行了。
耳邊的聲音清晰了幾分後,元初君立刻側耳傾聽:
“唔嗬,既然皇帝要錦衣衛查,想來二層今天不會安寧。”陰柔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嘲笑:“詭長老放任顧玄間那個鼠輩的行為隻會自掘墳墓。”
“長老是說,顧玄間會暴起嗎?”
“蠢材。”長老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溫柔的埋怨,這聲音聽的元初君平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顧玄間又不知自己已然暴露,他還想繼續探查無為樓的情報,怎會……”
——“長老!二層堂暴亂了!”
忽然衝進來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長老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止住了,元初君繃著的臉微微抽動。
好了,我知道那位“英雄救美”的大哥叫顧玄間了。
還有,小偷先生你應該不會當著上司的麵笑出來吧,憑你的惡劣性格……
還真是為你擔心呢。
元初君不無惡意的露出落井下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