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聽到她這麼說,徐又焉的眼眸一沉,依舊啞著聲音的問了句,“為什麼?”
“以前我年紀小,這樣做沒什麼,但是男女授受不親,我們又不是親兄妹,不合適。”
“哦,”徐又焉一副了然卻又不太信的模樣,“那你隨便和彆人說愛他,隨便跟彆的男人擁抱,看來是一件合適的事情。”
這話說的,徐荼皺著眉頭,再次抬眸看向他,“i love you就是最簡單的社交用語而已,沒有賦予彆的含義的。”
“你也跟我說一聲好了。”
徐又焉這話說的太過孩子氣,一度讓徐荼的心臟漏跳,產生了一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可她抬眸看著他,這個把她帶大,養育她,利用她也曾經怒斥她的男人,那句明明她可以隨便跟任何人說的三個單詞,她卻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不動心的人才能不走心,假話真說,她做不出。
當下故意哼哼了兩聲來掩蓋心虛,“讓錢淼給你說,來找我乾嘛。”
“我跟錢淼沒有什麼。”
“那你把彭宇給她。”徐荼到底是借著由頭,把話問了出來。
徐又焉沒有回答,而是眼眸深邃的看著她,認真的問道:“你為什麼答應爺爺給你安排的相親?”
“為了讓爺爺快樂。”
“你都認為我把彭宇安排過去是和錢淼在戀愛,你覺得爺爺又如何認為?”
徐荼一愣,“所以……掩人耳目?”
“恩,還不算太笨。”他伸手敲了一下徐荼的頭。
一下子就把在地毯上坐著的人撈了上來,頗有幾分無賴的拽過了徐荼的胳膊,“你過來,再讓我靠一下,剛剛好不容易有點困意,都讓你攪合沒了。”
倒打一耙這個詞,徐又焉認第二,當真是沒人敢認第一了。
可徐荼倒也真的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旁邊,任由徐又焉靠在她的胳膊上,不多時,就呼吸綿長,進入睡眠。
再之後,她熟練的抽出手臂,讓徐又焉平緩的躺到沙發上,蓋上毯子,安靜的走了出去。
就像過去幾年裡,會發生的事情一樣。
隻不過徐荼知道,這次是她打著醉酒的名義縱容自己心軟一次,以後就真的不會再有了。
她答應爺爺的,就會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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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荼早上醒來,已經是八點之後的事情。
洗漱完畢後隨便吃了點早飯,就裹著羽絨服下了地庫。
海城這個溫度,彆說羽絨服,就是大街上穿大衣的姑娘也還是少數。
大多都是leggings配衛衣,瀟灑又舒展。
蔣毅果然等在車旁,安靜筆直的像個木頭。
徐荼一言不發的上了車,又一言不發的下了車,自始至終都沒有告訴蔣毅,她的行程計劃。
接下來的半個月,徐荼每天都會按時到雁紫湖報到。
蔣毅是個木疙瘩,幾乎所有的時間,兩個人都像是在無聲的較量著什麼。
徐荼不在意,她的事情多的很。
陪爺爺說說話,給他按按摩,太陽好的時候,還會給他裡三層外三層裹得嚴嚴實實,推著輪椅出去曬太陽。
申叔攔了幾次,說老爺的身體經不得這麼折騰,可徐延國開心,徐荼又打了保證,申叔也就不得不允了。
隻不過旁邊總也跟著個小護士,生怕有什麼意外。
徐荼看著一汪碧波和湖內的天鵝,靠在爺爺的胳膊上,感歎道:“老頭子,你也夠倒黴的,一輩子這麼厲害,臨了到了這種時刻,反而要信我這麼個外來的人。”
“可不,”徐延國摸了摸徐荼的頭發,“我這人啊,算計了旁人一輩子,老了病了,也活該被孩子們算計。”
這話說的,倒也沒有什麼特彆的心酸似的。
隻不過徐荼知道,那間病房裡的床底下,全都是竊聽器。
徐又焉查了幾次,想要全部拔掉,但被徐延國拒絕了,清了大半,隻留了靠床的小桌上的那個花瓶裡的一顆小小的。
平日裡和徐荼說些無傷大雅的話,有時候說的故意了,還會看看那個竊聽器,笑得像個老小孩。
倒是借著徐荼每天推著他出來曬太陽的機會,讓她做了不少的事情。
徐荼隨手撿了顆石子,用大力的往湖裡麵扔,企圖想要去調戲一下那群高傲的天鵝。
隻可惜她力氣小,石頭進入水中,隻有零星的水花,沒什麼太大的作用。
“爺爺,你明明都知道他們的想法,為什麼不點明?”
徐荼問著,再次拿了塊石頭,可還是徒勞。
倒是徐老爺子,饒是在病裡,力氣和準頭仍舊遠勝於徐荼,往天鵝紮堆的地方從下向上“飄”過去,瞬時激的他們撲棱著翅膀向前遊。
圈養著的天鵝,已經飛不動了。
“我也是個俗人,我也想在生命的儘頭享受一點親情的關懷,哪怕他們是彆有所圖的,若是我說了,他們還會再來看我嗎?”
徐荼沒有再說話。
天鵝轉了個圈,又回到了原地。
就像她,四年前自以為拚儘全力的逃離,最後爺爺勾了勾手,仍舊輕而易舉的撼動了她心內的波瀾,而後轉了個圈,好像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模樣。
那四年,像是未曾發生似的。
“小五,如果有一天,我讓你做的,和又焉讓你做的衝突了,你會選什麼?”
徐荼沒有考慮,聲音清冷的合著北風,“都不選。”
“哈哈,不愧是我的小孫女啊。”徐延國看著湖麵,又偏頭看著徐荼,像是撫摸她手背似的,把掌心裡的優盤塞進了她的掌心裡。
徐荼不動聲色的斂進衣服的內口袋。
看著湖麵,用旁人也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爺爺,我要準備回赫爾辛基了,你要好好的等我回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