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時是被敲門聲吵醒的。他迷迷瞪瞪睜開眼,透過臥室門看到裴顧勳穿一件灰色的休閒西裝外套,恢複了之前有些懶散隨意的發型,站在門口正在跟外麵的人低聲說什麼。
鬼使神差間,秦時沙啞著嗓子開口道:“誰啊?”話一出口,床上這位和門口的人都愣了。裴顧勳轉過頭,先是從頭到腳打量了秦時幾眼,而後勾了勾嘴角,“送早飯的。”
張逸、劉泉、安東、洛根、汪乾、倆保鏢和真正站在旁邊推著餐車送早飯的,都沉默了。
安東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他看了看裴顧勳,然後做了個十分讓人驚訝的動作。他竟然上前一步將頭湊到門內看。
其他人齊刷刷去拉他,“安東!”“安東先生!”安東兩隻胳膊被眾人架住,“蹭”地一下就被拉出去了,眼前那麼一晃,就看到個影兒。
安東一雙鷹眼此時顯得呆萌,“裴上將,沒想到你還是個挺風流的人。”裴顧勳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盯著安東,眼神幽暗,“你應該慶幸他們拉了你,要不然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安東一愣,而後雙目怒睜,指著裴顧勳喊道:“姓裴的,你不要欺人太甚!”旁邊的洛根看不下去了,“安東你閉嘴吧,看彆人的人,這是一個紳士應該乾的嗎?”安東轉身將火力對準了洛根,“你少他媽的紳士紳士的,就你有素質?我當總統守了一輩子規矩了,現在不是了,我破回例怎麼了?”
張逸歎了口氣,朝旁邊的保鏢一使眼色,幾個人立刻擁上來,連哄帶勸地將倆人拖走了。
汪乾一拍腦袋,“我得回創科院了,還有一堆公式等著我算呢。”說完也不等其他人回應,轉身就走。
大門開著,倆保鏢沒法麵門思過,索性對著兩邊的牆站著一動不動,企圖將身體融入牆內。
劉泉十分無助地待在原地,左右看看,最終下定決心,跟著張逸走了。
此時隻剩下推著餐車送早飯的兩位女士焦慮地搓著手,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看了。
裴顧勳瞥了她們一眼,“推進來吧。”
此時秦時已經穿好衣服,從臥室中走了出來,雙手抱胸看著裴顧勳。
兩位服務員可能用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忙出了三頭六臂的效果,幾乎在十秒內就把飯菜整齊地擺在了桌子上,而後衝兩人一鞠躬,火箭似的推著餐車衝了出去。在他們衝出去的下一秒,門就跟長了腳一樣自動關上了。
裴顧勳笑道:“確實是送早飯的。”
秦時坐到沙發上喝了口咖啡,“我不聾。”
裴顧勳笑了笑,坐到他旁邊,“秦時,你被人撞見了,怎麼這麼冷靜?”
秦時無所謂地說:“都是成年人,睡一覺怎麼了。”
裴顧勳臉色變冷,他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手指骨節因用力而發白。秦時說的沒錯,那一晚他們喝醉了,不也是隨隨便便睡了一覺嗎?時間回歸到2054年,無數偶然拚接成另外一條路,秦時在這方麵卻一點都沒變。
他攥著咖啡杯在桌上轉了好幾圈,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扭頭問:“你跟誰睡過?”
秦時微微歪頭,“裴上將為什麼這麼在意?”
“昨天晚上秦博士那麼拚命地掙紮,我想知道是誰讓秦博士心甘情願躺在下麵。”裴顧勳掀起眼皮看著秦時,“是唐喻嗎?”
唐喻此時正在監獄裡捏泥巴。拉胚機在瘋狂地轉動,他忍不住偏頭打了個噴嚏,手跟著一抖,好不容易拉得豎直的泥胚直接塌了。
這已經是今天他弄壞的第五個泥胚了。是誰在這個關鍵時刻罵他呢!
“太過分了。”唐喻擦了擦手,歎了口氣,多年的修養讓他連句粗口都爆不出來。
陶藝坊裡人很多,人人都穿著藍色的勞改服,隻有唐喻穿著高級的白色襯衫,筆挺的黑色西裝褲,腳上踩著鋥亮的皮鞋。儘管他已經在這裡待了大半年了,依舊沒人覺得他是犯人。
有人說他是上麵下來的領導,深入監獄體驗生活的。還有人說他是軍委特彆保護的人,身份尊貴。“你淨扯吧,軍委要保護的人,能放到監獄裡來?”一個頭發稀疏,鼻頭挺大的男人小聲喊道。
“你彆不信邪,他身邊老是有個人,你沒看到嗎?”這人眼睛很小,給人一種賊眉鼠眼的感覺,他偷偷往唐喻那邊看了一眼,“那人今天沒來,不過我跟你說啊,那個跟著他的人身份不一般呐!我在電視上看到過,那人是個上尉,軍銜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