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時將藥片嚼了嚼咽下去時,裴顧勳歪著頭說:“你吃了我的藥片,要拿東西換。”
秦時看了他一眼,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放到他麵前。
裴顧勳垂眸看了一眼,“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
秦時道:“換東西,重點不是你要什麼,而是我給什麼。”
裴顧勳偏頭笑笑,拿著巧克力站起身,“行。”他剛走到門口時,秦時突然問:“你覺得,芬裡爾人會是什麼樣?”
裴顧勳轉過身,想了想說:“不知道。我們所有的想象都是基於見過的東西,我能想象到的樣子,要麼是跟人類有關,要麼跟地球上的其他生物有關,超過這個範圍的我就想不出來了。”他皺了皺眉,“不過我覺得很奇怪,芬裡爾人之間體型差彆那麼大,為什麼還能共存?”
秦時聳聳肩,“螞蟻和恐龍也能共存。”
裴顧勳一怔,“好像也是。”
秦時看著他,“雖然我們還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是從它們的行駛速度就能看出來,芬裡爾人的危險係數很高。”
裴顧勳等著他說下去。
“所以我建議先去斯庫爾或者哈提看看。”
裴顧勳搖搖頭,“哈提和斯庫爾是芬裡爾的行星,距離太近,我們無論如何都繞不開的。”
秦時皺皺眉,站起身,他十分厭惡這種走到死胡同,無能為力的感覺。他們這一次能不能成功幾乎完全取決於芬裡爾人是不是性情溫和愛好和平。是,他們就活。不是,他們就死,或者僥幸活下來,繼續找下一顆星球。
回到房間後,秦時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一直看著窗外,遠處的芬裡爾占據了整個窗戶,像一幅掛在牆上的油彩畫。隻不過這幅畫起不到半點助眠作用,因為它的色彩濃烈鮮明,線條勾勒的十分狂躁,像個喜怒無常的孩子隨意畫就的。
他看了一會兒,越看越覺得心潮起伏得厲害,便將視線移開了,轉而看著對麵的牆壁。
裴顧勳睡了嗎?這個念頭突然從他的腦海中蹦出來。或許是房間內太安靜了,一旦起了這個頭,無數想法翻江倒海般湧上來。
秦時正胡思亂想著,枕頭旁的對講機毫無征兆地響了。
“秦時?”裴顧勳刻意壓低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傳來。秦時嚇了一跳,心臟“咚咚咚”地跳著。他們為了在緊急情況下可以聯係,每個人都會把對講機放在離自己最近的位置,呈開機狀態。
秦時將對講機拿起來,就在他舔了舔唇打算回答時,對講機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睡了啊......”
“沒。”秦時說道。
對講機沉默幾秒,傳來裴顧勳的笑聲,“我剛才在看窗戶外的芬裡爾,突然想到了一個故事,你要不要聽?”
“什麼故事?”
“一個北歐神話,諸神黃昏,你聽過嗎?”
“沒。”
裴顧勳清了清嗓子,用一種十分恐怖的聲音緩緩說道:“傳說支撐起整個宇宙的樹是世界之樹,世界之樹下盤著一條毒龍尼德霍格,天空中奔跑著追逐太陽和月亮的兩匹惡狼,哈提和斯庫爾,當毒龍咬斷世界之樹的樹根,當哈提和斯庫爾吞掉太陽和月亮時,巨狼芬裡爾掙脫鎖鏈,諸神的黃昏便會來臨。那一天,戰場上堆滿了眾人和巨人怪獸的屍體,大地變成一片血海,天空中發出血般暗紅色的光......”
秦時打斷他:“你故意嚇我?”
對講機發出一聲輕笑,“秦時,我這叫先禮後兵。”
秦時道:“大晚上講恐怖故事一點也不禮貌。”
對講機又道:“從我窗戶看到的芬裡爾跟從你窗戶看到的肯定不一樣,我一直在想,你窗戶看到的是什麼樣的畫麵。”
長達一分鐘的沉默。
秦時知道對方沒有關,因為對講機中還不斷傳來嘶嘶的電流聲。他的心跳砰砰加快,過了一會兒,他偏了下頭,“想要我就直說。”
幾秒鐘後,對講機關了,對麵牆邊出現了裴顧勳的身影。
裴顧勳穿一件翻領的黑色家居服,領口有些大,在昏暗的光線中隱約可以看到裡麵的肌肉線條。秦時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身體就繃緊了,他下意識往牆邊靠了靠,說道:“我先聲明一下,我不是天生在下麵的,我之所以在下麵主要是因為我打不過你。”
裴顧勳噗嗤笑了,解著扣子朝他走來,“嗯,我知道。”
秦時想再說點什麼緩解緊張的情緒,腦袋裡愣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想不出來,直到裴顧勳一隻手已經撐到床上了,他才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裴顧勳不假思索,“嗯。秦時,你讓我忍太久了。”話音剛落,秦時便整個人被扯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