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不理就不理,我也不跟你玩了!”
她惡狠狠丟下這句跑了。
趕上開學第一天,班上換座位,薑元妙不再和祁熠坐在一塊,各自有了新同桌。
薑元妙決定跟祁熠絕交。
然而當天課間,看到祁熠一個人坐在座位上,都不跟彆人玩,彆人也不跟他玩,她又心軟了。
他一個人待著真可憐。
多看了會兒祁熠托著腮無聊發呆的模樣,她又更動搖了。
他怎麼長得這麼好看,連發呆都好看。
多盯著祁熠看了會兒,薑元妙就自己消氣了,於是又跑過去找他。
看見她跑過來,祁熠張了張嘴,像是也要說什麼。
在祁熠開口前,薑元妙搶先說:“我不是來找你玩的,我是來問你問題的。”
祁熠咽下要道歉的話,改口問:“什麼問題?”
薑元妙佯裝虛心,向他請教:“九九表是什麼?”
“……是九九乘法表。”
祁熠拿起筆,給她默寫了一遍乘法表。
薑元妙一行都沒看懂,但不明覺厲,佩服地誇讚:“你好厲害,你記性真好!”
祁熠翹了翹嘴角,有幾分自豪,又想到什麼,眼神一黯。
他想了想,還是開口:“其實……我記性也沒那麼好。”
薑元妙隻當他在謙虛:“你都會背九九表,記性比我好多了!”
“會背這個沒什麼了不起,以後你也會背,但是我……”
祁熠欲言又止。
薑元妙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乖巧等著他接著往下說。
祁熠抿了抿唇,先讓她保證:“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但你不準告訴彆人。”
薑元妙立刻答應,舉手發誓:“好!我保證不告訴彆人!”
祁熠總算肯開口:“我很難記住人臉。”
他有臉盲症,不擅長識彆和記憶人臉,平時認人基本靠發型和衣服。
薑元妙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難怪每次她不紮辮子,祁熠就好像認不出她了。
想到什麼,她又問:“你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才不跟彆人玩的?”
祁熠板著臉僵持了幾秒,彆扭地點頭。
很丟臉,所以不想被人知道這個缺陷。
也害怕……會被嫌棄。
“那以後我換身衣服你就不記得我啦?”薑元妙苦惱地說,“可是我有很多漂亮衣服呢,不上學的時候,每一天都穿不一樣的,這可怎麼辦才好?”
……果然。
祁熠抿起唇,垂著的眼睛,目光黯淡下去。
忽地又聽她說:“有了!以後我叫你氣氣吧!”
祁熠抬起眼,麵露疑惑:“氣氣?”
薑元妙連讀了兩遍他的名字:“祁熠祁熠,像不像氣氣?”
她為自己的機智而洋洋自得:“以後你聽到有人喊你氣氣,那就是我啦,這樣我不穿校服不紮辮子,你也能認出我。怎麼樣,是不是很聰明?”
祁熠提出實際問題:“彆人也這麼喊怎麼辦?”
薑元妙愣住。
可惡,她完全沒想到這茬!
但她不肯承認自己的失誤,強硬道:“這是我的專屬稱呼,不準你讓彆人喊。”
祁熠無奈:“嘴長在彆人身上。”
薑元妙開始撒潑:“反正彆人喊你你不準答應。”
“……好吧。”
自那以後,祁熠在薑元妙這就痛失大名。
薑元妙每天都圍在他身邊,氣氣長氣氣短,氣氣你怎麼這麼好看。
祁熠因為記不住臉這事不願多交朋友,她就把自己的好朋友拽過來介紹給他,比如她後來認的小弟趙飛翔。
連她自己都沒印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祁熠記住了她的臉。
在她還沒喊出“氣氣”的時候,他會先看向她。
無論她穿什麼衣服,換什麼發型,即使混在漫漫人群中,他仍舊能第一眼就認出她,走向她。
剛上初中的時候,薑元妙和祁熠沒分在一個班。
每次路過他們班教室,他都隻是一個人坐在座位上,看書,睡覺,或者發呆。
身邊有女生在討論帥哥的時候,總會提及祁熠的名字,緊跟著一句“性格孤僻難以接近”的評價,甚至有人給他安了個“冷酷校草”的稱號。
薑元妙跑去他們班串班的時候,跟“冷酷校草”本人提起這事。
她開玩笑問:“你是不是還因為記不住人臉,所以不敢跟人多聊天?”
祁熠繃著臉否認:“不是。”
“初中有三年時間呢,慢慢來嘛,你得多跟人交流,才能交上朋友。”薑元妙語重心長,“不然你每次課間都是看書睡覺,多無聊。”
“不無聊。”
“嗯?”
他抬眼:“現在不是在跟你聊著?”
薑元妙愣了愣,嘟囔著說:“我又不是每次課間都來找你。”
“那我就看書,睡覺。”
“……”
……
太久沒夢見以前的事情了,薑元妙從夢裡醒來的時候,還有些留戀。
這一覺睡得太久,外麵的天都黑了,室內光線昏暗。
薑元妙感覺有些熱,踢了踢身上的被子。
這一踢,才發覺不對勁。
她竟然睡在祁熠的床上,還蓋著被子!
薑元妙驚了,瞌睡瞬間全醒。
她什麼時候爬到床上來了?還自己鑽進被子裡睡?
她怎麼沒一點印象?
“醒了?”
少年嗓音帶著睡醒後的沙啞。
薑元妙一抬眼,就和睡在她旁邊的人打了個照麵。
祁熠側躺在被子上,俊臉清瘦,線條乾淨利落,相比兒時的稚氣,多幾分淩厲。
他屈臂托在額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昏暗光線下的黑眸比平日更深沉,教人看不出情緒。
薑元妙咽了咽口水,縮在被子裡,艱難地解釋:“我說我是夢遊了……您……信嗎?”
祁熠唇角一扯,意味不明地冷笑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