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敲門聲如雷貫耳。
“學長!學長你在嗎??”房門外傳來急切的男音,“你沒事就回個話,學長!!”
方塗躲在臥室門口,觸手警惕地卷著門框,盯著大門的一舉一動。
門外的男人敲得更加賣力,門板震顫,將整個房屋抖了三抖。
眼看男人就要破門而入,方塗趕緊返回臥室,慌慌張張往床邊挪動,床上的奚榕還在昏睡。
“哥哥、哥哥……快、快起來!”方塗蹲在床邊,試圖搖醒奚榕,身下的觸手焦躁不安,“外麵、壞人、壞人來了!”
方塗的搖晃起了點效果。
奚榕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嗚咽,他擰著眉,似乎還在夢裡掙紮。
他的身體猶如在深海中浮浮沉沉,水壓讓他的身體很沉重,他在拚命往上遊,朝著海麵上的波光奮力劃動雙手。
終於,他的手觸到了陽光。
一聲急促的呼吸過後,奚榕就像快要溺水的人上了岸,猛烈呼吸起來,他彈坐起身,眼前天旋地轉,胃液在翻湧。
與此同時,大門門鎖被撬開了,有男人走了進來,他腳步飛快,聲音急促,“學長!!”
奚榕終於回過神來,低啞著嗓子叫方塗快點躲到床底下。
方塗將觸手全部縮進床底,千鈞一發之際,男人走了進來。
關毅星大汗淋漓,一雙狗狗眼濕漉漉的。他累得直喘氣,在看到奚榕毫發無傷後,緊繃的表情沒有半分鬆弛。
他迅速走到奚榕身前,俯身觸摸奚榕的肩膀,“電話不接訊息不回,我以為你出事了!怎麼可以三天三夜沒有聯係?”
“我想起你之前說要搬出宿舍,提到過海庭摟小區。我就找到了這個小區,卻一直聯係不上你,等了兩天後,小區就被警察包圍了,嚇死我了!”
“學長,你沒事吧?”
奚榕一直沒有回話,關毅星說話時尾音節帶了點哽咽。
奚榕也想跟關毅星好好交談,可惜經過了幾天幾夜的睡眠,他真的頭暈目眩,沒有精力招架關毅星的連環問題。
奚榕挪動有些麻木的身體,準備下床。
關毅星擔憂詢問,“學長,你要什麼,我幫你……”
他的話沒有說完,身體突然一陣倦意,下一秒,他就倒在床上睡著了。
現在的奚榕,沒有辦法跟關毅星細說,隻能先將人催眠放倒。
他現在有必須要做的事。
他記得,夢境空間裡,趙晏良告訴他的樓層號碼是,八號樓二層。
獵物就在那裡。
*
滴答滴答,生鏽的水龍頭溢出水滴,落在堆滿臟盤子的水池裡。
冰箱裡的血水已經凝固乾結,廚房裡除了血腥味,還有濃重的食物發黴變質的味道。
男人撞到了玻璃,骨頭發出一聲脆響,嚴重的屍僵讓他行動遲緩,步履艱難,一路磕磕碰碰。
他要逃,他要逃,這裡已經不再安全了!
男人來到玄關,他要開門,他的五指不聽使喚,寄生組織從他的手指縫裡流出,幫他擰開了門把手。
他跌跌撞撞,來到了電梯口。進入電梯,他按下了一樓的電梯按鈕。
他看到電梯數字在下降,隻有一個樓層,他卻等得心焦。
他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他隻有一雙眼窩凹陷、蒼白空洞的眼睛。
一樓到了,電梯門開了,他看到了熟悉的樓道,門口熟悉的帆布袋。
不對,這裡還是二層。
他又將電梯門關閉,再次按下一樓按鈕。
“叮咚”電梯打開,他還是看到了帆布袋。
循環往複許多次,他發現他被困住了。
是他,是他,一定是!
是那條讓他做噩夢的蛇!
電梯裡逐漸彌漫一股氣味,傳遍四肢百骸,哪怕他的血液已經凝固,他還是感覺到了。
是獵殺者的信息素,他聞到了。
他被困在了獵食領域裡!
怎麼辦怎麼辦!
他的身體止不住發抖,眼珠子在眼眶裡打轉,原本就外溢的眼球更加突出,仿佛下一秒就要掉出來。
電梯又開了,他習慣性尋找帆布袋,他的視線卻被一位青年的身影阻擋了。
電梯口站了一位青年,是印象中笑盈盈的眸子,青年對上了他的視線。
青年眼睛笑著,毫無溫度,像鋒利的冰刀。
男人一聲慘叫,他的喉嚨沒法發出聲音,聲音化作詭異的喉鳴聲。
他撞開青年衝出電梯,沒跑兩步就摔在地上,他的腿骨斷裂了,他隻能爬行。
每爬動一步,他身上的汙血就會在地麵留下一道痕跡。
青年跟在他身後,腳步緩慢而平穩,卻是步步緊逼,一點也沒有饒恕他的意思。
男人一邊爬,一邊轉頭看青年,他苦苦哀求,他發不出聲音,他渴望對方手下留情。
男人在說,“為什麼要殺我?求你放了我,殺人償命,你難道不怕死嗎?”
奚榕完全提取到了男人要說的話,他有些無奈。他加快了腳步,走到男人跟前,阻擋了男人的去路。
他蹲下身子,動作很溫柔,他看著男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