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你還沒發現嗎?你不是人啊。”
男人懵了,他在思考青年說的話。
“那……我是……我是什麼?”男人喃喃自語。
下一秒,大片黑色物質將他纏裹,咬住了他體內的寄生物,撕咬啃食,將它整個吞入體內,消滅得一乾二淨。
咀嚼聲響徹整個樓道,牆壁映出了怪物正在進食的影子。
心臟無法抑製地怦怦直跳,這不是奚榕第一次看阿生進食了,他看過好幾次,卻還是有點不習慣。
麵對最原始的生存法則,他還是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進食完畢。
奚榕擦乾微微出汗的手心,踏入電梯,獵食領域解除了,樓道上隻剩一具骨瘦嶙峋的屍體。
*
奚榕返回了自己的住宅,解除關毅星的催眠,並適當安撫關毅星,說自己沒事。
從關毅星口中得知,海庭摟小區的所有人,都睡了整整三天三夜。許多人的家屬、親朋好友、同事,因為聯係不上人,選擇了報了警。
警察將小區圍堵了。他們來到海庭樓,發現小區所有的門窗都是緊閉的,整個小區靜謐無聲,跟一座空城一樣。
結果調查一看,住戶們無一例外,都在家,沒有任何犯罪分子的痕跡,每個人都隻是在家裡睡覺。
他們不約而同,沉睡不醒,實屬詭異。
趙晏良醒後,跟警察聯係上了,把這件事歸類為異形生物作亂,案件歸屬於異常調查局。
小區住戶三千來人,大部分從夢中醒來的人,除了腦缺氧導致的頭暈眼花、過度饑餓之外,沒有任何問題。
在夢裡參加比賽淘汰的那些人,多多少少都出現了心理障礙現象,更嚴重者會有腦神經損傷、癱瘓等。
趙晏良將案子上報到局裡,並替遭受創傷的住戶申請了“異常社會事件補助金”,是政府專門為異形生物導致的惡劣案件受害者設立的補貼金。
腦神經、心理障礙,需要花費大量金錢和時間來治療。
經過調查顯示,海庭摟聯通夢境的罪魁禍首,是一位叫吳誌言的住戶,門牌號8205。
吳誌言是程序員,一月前,他被某公司辭退,返家途中遭遇車禍,司機肇事逃逸。監控顯示,吳誌言從酒吧出來,步履飄逸,看上去是醉酒狀態,過馬路沒有注意紅綠燈,吳誌言被車撞飛兩米遠。
司機逃離後,吳誌言自己爬了起來,他檢查了身體,覺得無礙,便繼續往家走。
吳誌言到家後,後知後覺自己失血過多,不到第二天就死在了家裡,一整個月無人問津,手機裡隻有房貸催款短信。
據知情人透露,吳誌言的屋子很臭,附近居民都表示,以為是吳誌言點的外賣餿了。
吳誌言在車禍後一個月裡,基本不出門,但會點外賣。經外賣騎手確認,確實接到過好幾單吳誌言的外賣訂單,每次送貨上門,吳誌言都會強調,把外賣放到門口掛著的帆布袋裡。
吳誌言的屍體在一天天腐敗,他被塞進了電冰箱,以此來延緩屍體腐爛的速度。
趙晏良將調查走訪的問話全部記錄,根據以往對寄生物的認知,宿主死後,最長不超過48小時,寄生物就會死亡。小區人口密集,對寄生物來說,尋找下一個宿主是很簡單的事。
為什麼這個寄生物會選擇一直保存宿主的屍體?大費周章,利用夢境空間挑選宿主人選?
寄生物對宿主的人生體驗是有要求的……?
趙晏良奮筆疾書,在記錄簿上寫下這幾行字,最後以問號結尾。
他盯著字跡沉思了片刻,將記錄簿合上,收入抽屜中。
嘴巴乾渴,他拿起養生茶喝了一口,瞥了一眼掛鐘時間,10點半。已經是入睡時間了。
這幾天為了海庭樓事件忙碌奔波,他每晚隻睡兩個小時,身體有些疲憊。
趙晏良看了一眼床鋪,心中升起莫名的疑慮。他意識到,從夢境空間出來之後,他的心理也產生了細微的變化,比如:對入睡這件事,有了點小陰影。
他失眠了。
身體的疲倦不是壞事,趙晏良想,沒準今晚能睡個好覺,他正準備洗漱,手機卻響了。
一個未知網絡來電。
又是匿名。
趙晏良不自覺皺眉,沒有一絲猶豫接起了電話。
電話裡的人有意掩蓋原本的聲音,他說話語速混亂,聲音壓得特彆低。
“趙組長,出來見一麵吧,我在海庭樓外圍的夜間咖啡等你。”
下一秒,電話就掛了。
匿名包裹、匿名短信、匿名電話,對方顯然是在故弄玄虛。
趙晏良沉重呼一口氣,收回了正要打開浴室門的手,轉身往大門方向去了。
他倒要看看,是誰將他耍得團團轉。
更深露重。趙晏良抖了抖身子,走進了海庭樓夜間咖啡館。
“歡迎觀臨,先生。”服務員悅耳的聲音出現在耳畔,趙晏良輕微點頭,“找人。”
夜晚的咖啡館還有不少顧客,趙晏良掃視一圈後,將視線定格在某個角落,一個青年背對著眾人,坐在那裡。
青年的背影有些眼熟,個子很高,穿著黑色衛衣,氣質打扮很像學生。
學生?
趙晏良又掃了周圍人一圈,大部分客人都是結伴同行,怎麼看都隻剩那個青年,像是在等什麼人。
角落的光線有些暗,看不太清楚,趙晏良大步走過去。
青年似乎聽到了腳步聲,正巧回頭,對上了趙晏良的視線。
看清楚青年的麵容,趙晏良有些愣在原地,步履遲疑,不知該坐下還是離開。
他想,他應該是認錯了人。
關毅星仰頭露出燦爛一笑,“不愧是趙組長,真準時。”
“我點了咖啡,我們坐下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