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道明朗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時溫忍還沒來得及轉頭,就感覺有人穿過人聲嘈雜,穿過四周人海,來到他身後。
時溫忍顫抖著轉頭。
路巷站在他身後。
在快要崩潰的絕境裡,時溫忍聽見路巷的聲音,沉重平穩,鏗鏘有力:“去做筆錄,采集證據,去醫院看看有沒有受傷,然後我帶你回家。”
路巷盯著時溫忍的眼睛,像要把這個人刻進自己深邃的瞳孔裡,永遠保護著他,讓他隔離開外麵這麼多的聲音。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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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巷始終陪在時溫忍身旁,兩個人一路程序走下來,折騰了很久,再從醫院裡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時溫忍情緒恢複了很多,但是還是很不好,整個人都悶悶的。
他剛走出去沒幾步,突然有冰涼的東西落到他臉上。
時溫忍本能地顫了顫,隨即抬頭尋找來源,他還沒說話,路巷先開了口:
“……啊,下雪了。”
白色的、脆弱的冰淩,落在了晚秋火紅的楓葉上。
朔雪如飛絮,白霜奏冬曲。
時溫忍忍不住伸出手去碰路巷的指尖,碰到的瞬間,他條件性反射地往回縮了一下,突然抬頭說了一句:
“路巷,你的手,有點涼。”
路巷怔了怔,完全沒料到時溫忍會說出來這樣的話,他垂眼,語氣有些不可置信:
“……你剛剛說什麼。”
“說——”
時溫忍笑了下,拖長語調:
“你手好涼啊,過來我給你捂一捂。”
說完時溫忍拉過路巷,把他的手塞進自己的口袋裡,指尖包裹住路巷的手指,人的體溫,真真切切地透過路巷的皮膚徑直抵達他的心門。
“你……抓得到我的手?”
路巷大腦宕機,麵部表情呆滯地問出一句,然後就收到了時溫忍觀賞智障般的目光。
“……廢話。”
兩人就這麼無聲對視了片刻,隨後路巷猝然發難,他徑直拽住時溫忍的領子,把他抵在牆上,路巷微微俯下身,時溫忍瞬間感受到對方溫熱的氣息撲在他的臉上。
路巷一隻手撐在牆上,另一隻手摁住時溫忍的肩膀,就這麼不由分說地低頭吻了下去。
外麵在紛紛揚揚地下雪,巷口的牆壁上,路巷在近乎貪婪地享受著屬於愛人的氣息,從淺嘗輒止的唇畔相貼中更進一步,他的舌尖掃進時溫忍的牙關,貪戀著時溫忍口中的呼吸,他的手從時溫忍的肩膀移到手上,找到時溫忍縮在口袋裡的手,用力掰開時溫忍的手指,與他十指相扣,然後手指驟然縮緊,力道之大,把時溫忍的手指都捏得有些紅。
這一刻,他的力量,他的溫度,他洶湧澎湃的愛意,一切一切都被具象,可以準確無誤地傳遞到時溫忍那裡。
時溫忍一開始被他這副樣子下了一跳,後來伸手去試探性的退了退,被路巷的另一隻手抓著按在牆上,兩人分開片刻不到一分鐘後,路巷又迫不及待地繼續吻下去,肆意地占有時溫忍口中每一方領域。
時溫忍被親到後麵連氣都喘不過來了,他拚命往背後退,覺得背部被牆壁抵得生疼。
“操……”
他兩隻手都被路巷控製著,沒法去觸碰,但是他感覺到自己嘴唇都破了,在路巷的陰影下彆過頭,眨了眨眼睛:
“我就說了一句……你不至於吧……操嘴都破了你彆親了!”
“好。”
路巷聲音低沉又沙啞,鬆開時溫忍,上前雙手環住時溫忍的身軀。
“不親了,讓我抱一會兒。”
時溫忍這麼靠在他懷裡,感受著路巷心口有些加速的心跳,他伸出手,摸了摸路巷的臉:
“怎麼了?”
“沒怎麼。”
路巷收緊雙臂,把他箍得更牢了。
“我在。”路巷附在時溫忍的耳邊,著魔了般的一句句重複這一句話,“我在的阿忍,你知道嗎。”
“我一直在……”
時溫忍把頭埋進路巷的肩膀裡,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嗯。”
他的聲音和外麵的初雪一樣溫柔:
“我感受得到。”
就這麼無意的一句話,讓路巷眼眶一陣酸澀,有些微微發紅,他沉浸在對方的話語和溫度裡,迫切地想讓這種感覺更洶湧一點。
哪怕他真正存在的時間,隻有這麼一瞬,他也要把所有濃烈的愛,都定格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