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此言擺明了是讓自己應承下來不再追究此事,自己花費了那麼多年的心血方才尋得今日之線索,如何能輕易放手?心裡恨得牙癢癢的,但終究隻是淡淡的應了句:“如此,老夫告辭。”便率人轉身而去。
待得所有黑衣人都從視線之中消失,白衣人終是力有不支滑坐地上。
“兄台可要緊?”展昭扶了他的胳膊讓他坐下,再細看這人,濃眉如墨,雙眼炯炯,鼻梁挺直,本該是個俊朗的相貌,隻是臉頰之上尚殘留的一點嬰兒肥和唇角長存的那一抹調皮卻平添了一份鄰家弟弟樣的可愛。讓人忍不住生出親近之意。
“死不了,隻是些皮外傷罷了。”白衣人邊說邊打開身上包裹,撥開最上麵的狹長木盒,從下麵抽了一件棉質裡衣遞給展昭“麻煩展大哥給我包紮一下吧。”
展昭順手接過,眼光從木盒掃過,待得看到他胸前傷口,才明白他為何如此虛弱。那些傷痕雖然不是很重,但因為時間長了,胸前的整片衣襟已是血紅之色。失血如此之多,想不虛弱也難。
展昭撕了手中裡衣為他包紮“不知兄台如何稱呼,方才那般言語,可是識得展某?”
“恩?”白衣人對上展昭雙眸,心中明了,輕笑道:“我不認識你啊,隻是知道展大哥定會幫我罷了。”
“至於稱呼......在下白譽堂。”白衣人頓了頓,很是正經的應道。
“兄台休要玩笑,方才應敵之時還可說是權宜之計,如今,兄台如何還冒他人名諱。”展昭語帶薄怒。
白衣人剛想解釋,看他表情終是撇了撇嘴“算了,我說了你也不信,叫我容錚好了。”語氣之中明顯透了一絲無奈。
展昭隻當他是貪圖好玩並不在意,隻道:“那容兄又是如何知道展某一定會幫你呢?兄台卻又如何招惹了這些人?”
“我姓白不姓容!”想了想複又揮了揮手,“算了,隨你吧”。容錚打量了下展昭。展昭也跟著莫名其妙上下看了看自己。
“展兄這身藍衣,外加這把巨闕,還會有第二人嗎?”容錚輕笑,頓了頓又斂去了笑容道:“至於那些人,不過一場誤會罷了,除了那為首之人自陳姓魏之外,在下都不知道其餘是些什麼人。”
展昭會心一笑,並不深究。江湖人本是有諸多隱私,除卻公事,他也並不是個追根究底之人,隻是順手從懷中拿出了一個青瓷小瓶,倒出兩粒藥丸托於掌心道:“這是展某隨身所帶傷藥,有止血滋養之效,容兄若是不棄,服之當能有所助益。”
容錚看了看兩粒藥丸,順手扔進嘴裡咽下。
展昭倒是怔了一怔,沒想到他這麼輕信於人,看著他把藥丸咽下,道:“不知容兄要去哪裡,可願讓展某陪行一程?”
容錚服過藥丸,又加之休息了一陣,感覺力氣恢複了些,便以劍撐地站起身來,拱手道:“多謝展大哥,我自己走可以了。看展大哥也是行色匆匆,想必還有要事待辦,展大哥請先行,不用為我擔心。”
展昭看他並無大礙,加之想到皇上的一月之限,也便拱手回禮道:“如此,還請容兄保重,展某先行一步了”說罷轉身朝來路而去。
容錚輕拱了拱手,見他走遠,複又靠著樹滑坐在地“呼,好累。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吧,所以,魏老頭前輩,你可千萬彆回來啊,讓我先睡一會,養好精神再和你玩。”
經曆了剛才之事,天色已然放亮,晨曦透過樹隙斑駁的落在地上,也落在容錚的身上。似是覺得刺眼,容錚皺了皺眉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展昭踏在林間,清晨的樹林憑空多了一份空濛的輕鬆愉悅,連空氣也清新香甜,他如何不知道身後那人的動靜,心中暗暗好笑。自入廟堂以來,看慣了種種明爭暗鬥,這樣簡單隨性的生活遙遠的似乎從未發生過。想來這容錚該是初入江湖,居然如此毫不設防輕信於人。
待得轉過一棵大樹,遮住了自己的身影,一個縱身,在一個粗大的樹椏間落下。反正自己也是一夜未睡,就算是稍作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