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涼亭中坐著幾位錦衣男子,其中穿著絳紫色常服的男子嗤笑一聲,看向旁人,說道:“阿倦,你這妹妹又作什麼妖呢?”
謝可陽在外向來大張旗鼓招搖過市,何曾這般小心翼翼?俗話說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謝倦早就收回視線,是以眼不見為淨,“回太子殿下,舍妹大概是做了虧心事,見不得人罷了。”
“哦?說來聽聽。”太子殿下來了些興致。
謝倦抬眼看向對麵,手握折扇含笑的男子,說道:“應是和懷陽王有關。”
“培風?”太子殿下麵露詫異。
肖培風眼尾染著笑意,“嗯。”
“培風,可陽這孩子無法無天慣了,你且多擔待些,日後讓阿卷好好教導便是。”
近來京城流言猖獗,想必太子殿下也有所耳聞。
謝倦道:“王爺不必有所顧及,做錯事就該領罰,隻是微臣實在不知您與舍妹有何糾葛。”
“無傷大雅,二位不必放在心上。”肖培風莞爾道。
“那便好。”
“可陽性子活潑有趣,培風在京城待得久些就知道了。”
肖培風抬眸一笑,“太子殿下倒是十分了解謝二小姐。”
“本王與可陽尚且算得上青木竹馬呢。”
“是嗎。”
肖培風眸光垂落,似是而非。
走出一段路,謝可陽正欲鬆口氣,右前方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謝二小姐這是要去何處?”
聽見熟悉且陰陽怪氣的聲音,謝可陽暗罵一句晦氣,撞見誰不好偏偏撞見這人。
謝可陽不予理睬,徑直從那人麵前經過。
“謝二小姐近些時日閉門不出,我還以為你轉性了呢。”
謝可陽腳步微頓,按理說她應該無視此人直接離開,隻可惜謝二小姐嬌生慣養不是個能沉得住氣的人。
謝可陽拉住繼續往前走的小星子,抬起一雙明亮眼眸,看向道旁粉衣女子。
“我要去何處,出門還是不出,可是要專門遣人送到你刑部尚書嫡女的手上?”
此女就是朝廷重臣刑部尚書孫宜之女——孫思曉。
孫思曉素來和謝可陽不對付,她前些日子之所以被謝倦關禁閉就是和此女起了爭執。
“那倒不用。”孫思曉掩唇輕笑,“隻是聽說謝二小姐在懷陽王入京第一日就將人給得罪透了,想到你執拗死不認錯的性子,替你覺得擔心罷了。”
謝可陽瞳孔微眯,突然瞧見孫思曉身後站著一位熟悉之人,正是那日在青樓食肆說懷陽王以一副皮囊贏得京城看客叫好的貴門公子張栩。
和謝可陽四目相對瞬間,張栩心虛地低下頭。
謝可陽險些氣笑了,她得罪懷陽王被哪個王八犢子傳出去的一目了然。倒是忘了,張栩這個王八犢子思慕孫思曉多年,人家一直對他愛答不理,想必這事隻要孫思曉勾勾手指,他就會屁顛屁顛跑過去,一股腦全部告訴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死不死的先放一邊,這口氣謝可陽咽不下去。
“多謝關心,如今我好端端站在這裡,怎需孫姑娘擔心呢?”謝可陽瞟了眼她身後的張栩,麵帶笑容,“倒是孫姑娘,以往不覺得,如今見你和張公子並肩而立,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需我幫你向皇上討要一門親事?有情人終成眷屬,皇上想必十分樂見其成。”
京城這些世家子弟如何不知謝可陽和孫思曉勢同水火?而且更重要的是,孫思曉雖與謝可陽不對付,卻曾經心悅過謝倦,甚至鬨到皇宮向皇上討要一封賜婚聖旨,好在皇上深明大義,得知此事後率先詢問謝倦的意向,結果當然是被一口回絕。
謝可陽提及此事就是揭開了她的傷疤,果不其然,孫思曉臉色立刻變得難看。
張栩這王八犢子還在恬不知恥地傻樂,儼然沒理解謝可陽話外之意。
半晌,孫思曉冷笑一聲:“謝二小姐,若是與懷陽王的恩怨傳到皇上耳朵裡,你待如何?”
謝可陽沉著臉,“關你什麼事?”
“我這不是替你擔心嘛。”
孫思曉仿佛覺得自己扳回一成,眼神愜意地在謝可陽身上流轉,最後停在她發髻上的雕花瑪瑙簪。
“謝二小姐倒是有眼光,這根銀簪可是出自名匠之手,在京城怕是一簪難求。隻可惜與你不甚般配,再名貴之物也隨了主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那又如何?銀簪乃他人所贈,尚有一份心意在,與我般配與否,重要嗎?”
孫思曉冷哼,“將如此名貴脫俗之物,送與謝二小姐暴殄天物,實在愚……”
話音未落,餘光瞥見不遠處走來幾道身影。
謝可陽看見其中一人,心虛低下頭,默默裝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