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培風在原地矗立良久,直到謝可陽身形快要消失,才對胡侍衛道:“太子殿下在何處?”
“下朝後便回了東宮。”
“請他到侯衣房一趟吧。”
胡侍衛神色稍顯遲疑,“……是。”
來到伏龍殿,善言總管通報後讓肖培風進去。
擦肩而過瞬間,善言壓低聲音道:“四皇子殿下也在。”
肖培風垂眸,臉上並無其他表情,輕輕昂首後推開了房門。
“培風見過陛下、四皇子殿下。”
伏龍殿內縈繞著濃重的龍涎香,烏木鏤空屏風雕刻著入木三分的山水畫,地麵是打磨光滑的暖玉鋪著墨色毛毯,日光斜照在纏繞縷縷青煙的香爐上。
一扇緋色珠簾後隱約看到一坐一站兩道身影。
大齊以深色為尊,齊眀帝穿著墨色金絲紋龍袍,頭戴金色冕旒,看不清神情;站在桌案前的四皇子則穿著一藏青色朝服,長身玉立,一言不發仿佛在與齊眀帝對峙。
“進來。”齊眀帝道。
肖培風掀開珠簾走進內室,四皇子抬眼朝他看來,眼神頗具深意,眸色深沉濃鬱,讓人難以揣測情緒。
“謝家那丫頭來了?”齊眀帝笑道。
適才沉悶的空間似乎因為肖培風的到來變得輕鬆不少。
肖培風拱手道:“回陛下,培風擅自做主,讓善聽姑姑直接帶她去了侯衣房。”
善聽和善言可謂是最受皇上信賴的兩個心腹。
“懷陽王倒是好心,可是怕我們嚇著謝二小姐?”四皇子負手而立,似笑非笑地瞧著他。
肖培風失笑,“殿下言重,培風與謝姑娘有些誤會,她似乎懼怕與我,培風是怕自己嚇到了她。”
“懷陽王說笑,你長得一表人才文質彬彬,京城女眷怕是恨不得在你身邊生了根,怎有懼怕一說呢。”
“殿下謬讚,培風不敢當。”
四皇子麵露遺憾,“可惜懷陽王眼高於頂,連孫家嫡女都不放在眼裡,孫小姐溫柔善良善解人意,與懷陽王當真是般配。”
“孫小姐的確是一位玲瓏剔透的人,隻可惜她心有所屬,培風不願拆散他人。”
“這倒是你多慮了。”四皇子彎起眼睛,笑容晦暗不明,“說起來,我此前正和父皇商議此事,謝家二小姐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琴棋書畫物無一精通,實在配不上懷陽王,婚事怕是還要多考慮考慮。”
肖培風抬眼看著他,神情不同於以往的溫和,唇角下壓,“殿下,各花入各眼,各香各自聞,如此簡單通透的道理又何須培風直言?輕易貶低、輕視他人,實非聖人所能言。”
肖培風這話說得嚴重了些,內室再次陷入死寂。
四皇子臉色陰沉,看向他的眼神如淩厲的刀子般。
隔岸觀火的齊眀帝意味深長地看了兩人一眼,隨後緩和地笑了起來,“話雖如此,培風啊,婚事當真不再考慮考慮?”
肖培風神色溫和,像是適才咄咄逼人之狀並不存在,無奈道:“陛下,您明知培風來京隻為一人。”
“培風如今尚無閒心。不過,若是不能得償所願,閒下來時也不知能不能做些什麼。”
此話一出,殿內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培風,你這是在威脅朕?”齊眀帝笑問。
四皇子臉色愈加陰沉,身側拳頭緊緊握起。
肖培風驚訝,“陛下,您怎能如此看待培風?明知培風沒有此意。”
齊眀帝失笑,“果然,壞心眼的樣子和你娘一模一樣。”
肖培風嘴角下壓,斂儘眼中光芒,“是嗎,真是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