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可陽坐在謝倦身後,抬頭發現懷陽王就在對麵,許是對方一直注意著她,目光在半空相接,隨後落落大方揚起唇角。
不多時,皇上和皇後相繼走進大殿,坐在主位上,將新娘子送進婚房後,四皇子也來到了大殿。
“今日眾愛卿吃好喝好,不必在意朕與皇後。”
“是。”
豐盛緊張的吃食陸陸續續擺在各自的矮桌上,謝可陽看見自己最喜歡吃的糕點立刻兩眼放光,忍不住悄悄掰下一塊送進口中。
“謝丫頭,想吃就吃吧,不必遮遮掩掩。”
渾厚聲音從主位傳來,謝可陽動作頓住,感覺數十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誠惶誠恐地抬起頭,瞧見皇上正支著下巴一臉促狹地看著她。
謝可陽:“……”
謝可陽喉間一哽,眼睛掠過殿中眾人,特彆是在看到懷陽王時,對方朝她指了指自己的下巴,謝可陽下意識抬手擦去,摸到幾粒糕點渣,臉色瞬間從額頭紅到了脖子根。
“父皇,您再說兩句,咱們可陽就該哭了。”太子揶揄道。
四皇子也瞧著她,嗤笑道:“謝二小姐喜歡就讓禦膳房多做幾碟糕點送到謝府去。”
謝老爺是個直腸子,聽不懂好賴話,竟然應了下來:“那便多謝四皇子殿下。”
話音落後,大殿中響起此起彼伏的笑聲。
謝可陽紅著臉一言不發,早知道就不貪這一口了。
肖培風捏起一塊糕點,送進口中,讚歎道:“甜而不膩,清新入口,難怪謝姑娘喜歡,味道的確不錯。”
“今日四皇子殿下大喜之日,諸位莫要辜負了如此良辰美景和可口食物。”
懷陽王有意解圍將此事翻篇,其他人順著他的話就說到了四皇子和孫思曉身上,畢竟今日他們才是主角。
酒過三巡,氣氛高漲,皇後娘娘與四皇子叮囑幾句後提前離席。
謝可陽閒來無事自己喝了兩杯,不禁感歎宮裡的美酒和她在外麵喝的果然不一樣。
喝了兩三杯,她要繼續為自己斟時,前麵輕飄飄傳來一句:“不得貪杯。”
謝可陽撇嘴,不甘心地收回手,嘟囔道:“婆婆媽媽。”
謝倦轉過頭不再搭理她。
皇上同樣喝了些酒,和皇子、朝臣聊起了朝政之事,謝可陽不感興趣,百無聊賴地四處亂看,蘇嬌嬌和他父親也受邀到宮中參加晚宴,不過座位相隔較遠,連一片衣角都看不著。
最終謝可陽將視線投到了懷陽王身上。
肖培風來自南蠻之地,應是從未接觸過朝中之事,可是他卻麵不改色與眾人侃侃而談,特彆是說到行軍與兵法時,頗有種運籌帷幄之感,儘管謝可陽聽不懂什麼意思,從皇上和周遭朝臣的反應來看,似乎對他的想法極其讚同。
“說到這裡,朕忽然想起一個難解的夢境。”
眾人看著主位上漫不經心的齊眀帝,謝可陽也跟著看了過去。
齊眀帝四十不惑,保養得當與太子站在一起,與其說是父親不如說更像兄長。在一眾年輕皇子中,他身上有著他們不曾有的閱曆,心沉似海,難以捉摸。
這些皇子中,與他最為相像的就是四皇子,性情和為人處事都十分相似,隻是在他麵前四皇子終是顯得稚嫩許多。
“夢境中,大齊北方大水頻發,謝侍郎耗費兩年時間修建了一座橋梁,就在竣工之際,水裡淹了九個孩子,由於情況緊急,想救他們隻能拆除橋梁,橫在水麵擋住他們。可是兩岸百姓深受大水所害,一旦拆除橋梁就需要重頭再來,朕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拆除橋梁救下這些孩童,還是留下橋梁造福兩岸百姓?”
大殿一時雅雀無聲,眾人屏住呼吸。
“鴻羽,你怎麼看?”齊眀帝轉頭看向一側的太子。
薑鴻羽沉吟片刻,說道:“父皇,橋梁可以再建,逝去的生命無論如何不會再回來,更何況建造橋梁不正是為了造福百姓嗎?若是兒臣,便會拆除橋梁。”
齊眀帝垂著眼簾,看不清眼中情緒,沉默半晌後,他又問:“言鳴,你呢?”
四皇子幾乎不作猶豫,說:“橋梁的確能夠再建,可是耗費的時間、人力、財力不可估量,拆除橋梁同樣需要時間,隻怕是拆除後那些孩童早已被水流衝遠,與其白費功夫,不如儘力為之。”
謝可陽聽得雲裡霧裡,本想問一問謝倦,誰知看過去發現謝倦臉色凝重無比,仿佛皇上問的是一個足以改變天下格局的問題。
謝可陽心生迷茫,再往其他人臉上看去,皇子王爺、文臣武將皆是神情嚴肅,一刻不敢懈怠。
聞言,齊眀帝陷入久久沉思當中。
“培風,你以為如何?”
良久,他將話題引到了肖培風身上。
肖培風卻第一時間看向了麵露迷茫的謝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