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什麼!”老警察覺出自己的失態,咳了一聲繼續問道:“你和死者是什麼關係?”
“同學。今天是開學的日子,我是今天早上才認識她的。”
“這樣……那你倒沒有作案動機了……”他嘟囔著說。
“你說什麼?”我輕輕皺起眉頭,看著老警察因為說漏了嘴而生出的窘態:“‘作案動機’?你是說李言是被人殺害的了?”
老警察心裡一慌,不知道要怎麼解釋才好。
“你倒是挺聰明的。“筆錄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一位身材高大穿著筆挺警服的男人走進來坐在老警察旁邊,抽過他手中的紙和筆:“老張,下麵的工作我來,你去休息吧。”
“好……好的。”老警察頻頻點頭,順從地佝僂著身子擠出筆錄室的門。
看得出,這位老警察是到了該退休的年齡了。
“我們言歸正傳。”男人草草看了一眼前麵的筆錄:“就如同你聽到的,我們已經查出那個學生是被人殺害的。我們在她的屍體上發現了一行字。
他把一張照片“啪”地甩在我麵前,照片上是拍下的李言的一條手臂,被勉強拚接好的手臂上隱約顯出Warren的字樣。
“沃倫。”他輕輕歪著頭,眼神淩厲的看著我:“亞比•沃倫,好像是你的名字吧?”
“是的。”
“據我了解,你們這個年齡的孩子常常因為無聊的愛情,在□□上刻下對方的名字。這樣被認為是愛一個人刻骨銘心的表現。”他一隻手熟練地轉著鋼筆,緊緊盯著我:“那麼筆錄中你說你們是今天早上才認識的,是不是有些站不住腳呢?”
“我想在那之前你要先弄清楚一件事情,這個世界上叫沃倫的可不隻我一個。”
“我們看過國內的入境登記,也詢問過受害者的朋友,她所認識的名叫沃倫的隻有你一個,合法入境的人中也隻有你。”男人取出一個硬皮筆記本:“受害者的舍友交給我們這樣一件東西,是她的日記,裡麵大部分內容都與‘沃倫’這個人有關。”
我不可置信地接過本子,翻開以後,裡麵的確幾乎每一天的記錄裡都有“沃倫”這個名字。這不是早上見過的李言口中的日記本,但是字跡的確和那本筆記封皮上名字的字跡同出一轍。
“我們可以確定,你們絕對不是在3月14日,也就是今天早上才認識的。”男人用帶著皮手套的手指著我,下結論的樣子和米莉很像:“至於你為什麼要撒謊,我想我有必要問清楚。”
怎麼會這樣,李言的日記和手臂上為什麼都會有我的名字?印象裡我根本沒見過這個人,像李言這樣出類的一個女孩子,如果我曾見過,我不可能不記得的。
忽然一陣巨大的力量扯過我的領口,後背重重撞在堅硬的牆壁上,身體吃痛軟下來。男警官麵容冰冷,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像你這種嘴硬的臭小子,是不是總要吃點苦頭才會說實話?”
我能感覺到他輕蔑的眼神,這種注視著螻蟻般的感覺讓我感到一陣陣窒息般的厭惡。
等身體的痛楚緩和下來,我緩慢地直起身子:“……她曾經是我的女朋友,後來分手了,但是她不是我殺的你很清楚,她跳樓——或者說被人推下來時,我是在樓下的。”
“那個學生是被人殺害的。我們在教學樓的天台上發現了掙紮過的痕跡,一些血和一把美工刀。除此之外,”他丟在地上一隻有著黑色紋路的銀指環:“在天台還發現了這個。”
在看到指環的那一刻我驚呆了,匆匆穩定下情緒:“……我知道了,我會給警察一個合理的解釋,能容我回去仔細考慮考慮嗎?”
“反正你也跑不了。”男人打開筆錄室的門。
我把指環從地上撿起來:“這個……”
“這是本案的證物,雖然本身沒什麼問題,可是你不能拿走。”
我咬著下唇:“我知道,可是它是李言的遺物……我保證如果你們需要它,它隨時會出現在你們麵前。”
警官看著我,流露出一絲奇怪的神色:“反正,你也跑不了。”
“謝謝。”我走出筆錄室,經過他耳側的時候輕聲道:“我們還有見麵的機會,趙天卓警官。”
他一愣,在自己身上亂摸了一通,確認所有證件都在,不可置信地叫道:“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我和米莉走在回公寓的大道上,心中被疑惑滿滿填充著。
“那些警察真是太神了,從案子發生之後到你被帶到筆錄室,中間不過幾小時的時間,他們已經把從入境登記到李言的日記全部搞到了,中國的警察真是不容小視。”米莉把玩著手裡的東西走在我旁邊,看我一言不發,便失去了開玩笑的興致。
“亞比,你疼嗎?”她探過頭來看我,臉上有些淡淡的擔心,隨即化為凶狠的樣子:“那個警察也太過分了,怎麼可以打人。”
“米莉。”我垂著頭喃喃地叫她:“你對那個有什麼看法?”
米莉手中的東西正是那隻銀指環。她猶豫著用食指摩擦著指環內側一個幾乎用肉眼看不到的文字:LALA。拉拉•阿納斯塔西婭•尼古拉斯•克裡斯多夫,我姐姐的名字。
歐洲十四世紀時期便有傳言,吸血鬼一族有十三個核心的統治者。拉拉•阿納斯塔西婭•尼古拉斯•克裡斯多夫是吸血鬼的十三個統治者中唯一的女性,十三個統治者麾下有十三個氏族,她負責統領著優雅與殘忍並存的勒森巴氏族(Lasombra),對吸血鬼一族在聖戰中的勝利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是十三氏族共同的傳奇。
“我不明白她的指環為什麼會在這裡。”她小聲說著:“以及,為什麼會在那個女孩被推下的那個天台上。”
聽到我最不願意聽到的事,心裡一陣煩躁,隨口抱怨道:“真是太奇怪了,之前我根本不認識李言這個人,她的日記裡和手臂上為什麼會有我的名字?”
這句抱怨,讓我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她當然不可能認識你。”米莉自顧自地說道:“因為你……”
“我們現在應該去找一些東西。”我打斷她的話,停下腳步。
她顯然很在意我打斷她,臉上閃過一絲不快,但好奇終究壓製了任性:“什麼東西?”
“我所了解的唯一和她相關的兩件東西,那本封皮寫有名字的日記,以及《周易》這本書。”
米莉一怔:“她的死和那本書有關係嗎?”
“這隻是我的第六感。”
“你怎麼總喜歡用直覺做事?”我的回答顯然沒有讓她滿意。
“是第六感。”我糾正道:“隻是現在有一件東西有很大的問題……”
“你是指警察發現的那本李言的日記?”
“沒錯。”
米莉的臉上忽然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我幫你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