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電話接通的下一秒張芷青就後悔了,因為她不確定秦之墨會不會答應。
但是看到顧琛鐵青的臉,張芷青又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她心想,反正她這輩子也不會遇到比秦之墨更讓她有安全感的男人了,既然這婚非結不可,跟誰結不是結。而且秦之墨長得那麼好看,帶出門她也有麵子。
“麵子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顧琛繃著臉問。
“你不懂。”張芷青嘲諷:“畢竟你跟溫寧晗是同一類人,都挺不要臉的。”
顧琛黑起臉不說話。
張芷青偏頭,對一旁看戲的人群微笑,揚眉吐氣道:“不好意思,臨時換了個老公。後天婚禮,各位阿姨請務必賞臉。”
她看向顧琛:“你那份兒就不必送了吧?你自己把新郎名字塗掉,改成秦之墨就好。”
顧琛的臉色無法形容的難看:“鬨夠了沒有?”
張芷青:“我是不是在鬨著玩,後天你就知道了。”
顧琛被氣笑:“行,那我們就拭目以待,看秦之墨會不會陪你玩這種毀一生的遊戲。”
跟她結婚就是毀一生?她也沒那麼差吧。
張芷青克製著脾氣,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群本打算看笑話的女人麵麵相覷,悄聲問:“她剛才說,新郎換成了誰?”
“秦之墨,就秦家那個放著幾百億家產不繼承跑去當法醫那個。”
“扯吧她,秦家公子高傲著呢,連我外甥女那樣的都沒把他拿下,能看上她?”
“是真是假,婚禮當天不就知道了。”
*
婚禮當天,陰雨綿綿半個多月的北城終於放晴,張燈結彩的私宅大院一片喜慶。
房間裡,張芷青坐在床上,攥緊婚服,緊張到手心冒汗。
外麵響起一陣禮炮聲,是接親的隊伍到了。
爺爺馬上就要發現來接親的人是秦之墨,他老人家會不會大發雷霆?會不會拒絕放他進門讓他難堪?
昨天不是沒機會告訴爺爺,張芷青是擔心說了,今天這婚禮就辦不成,所以決定先斬後奏。
可即將麵臨這緊張局麵,她又開始害怕,怕爺爺的心臟受不住。
猶豫幾秒,張芷青打算出去跟爺爺坦白。
被伴娘團攔下:“你現在還不能下地,不吉利!要等新郎幫你穿上鞋才可以。”
張芷青被按回了床上。
“……”
她今天盤起了長發,金色流蘇步遙輕晃,鳳冠襯得一張鵝蛋臉小巧精致,連帶著緊張神色都變得千嬌百媚。
她睜大眼睛,聚精會神聽外麵的動靜。
原本鬨哄哄的人群安靜下來。
張芷青立刻屏住呼吸。
可以想象,此刻外麵會是幅怎樣令人窒息的畫麵。她大概能猜到爺爺見到來接親的人是秦之墨時的表情。
她閉了閉眼睛,等待狂風暴雨的來臨。
預想中的雷霆震怒並沒有發生,短暫的安靜後,伴郎團正常展開接親遊戲。
張芷青:???
看到堵在房間門口歡天喜地討紅包的伴娘們,張芷青有點不敢相信。
爺爺就這麼……放秦之墨進門了?
難道是他老人家太高興,眼花,沒看清??
那遲早不也得看清嗎……
就在張芷青緊張不知所措的時候,房間大門被伴郎團的紅包攻破,秦之墨出現在她麵前。
這是張芷青第一次見他穿正裝,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配上那張冷淡蠱人的臉很讓人心動。
自幼陪伴她長大那個少年的影子迅速與眼前男人重疊,秦之墨變了,又好像沒變。獨屬於他的那份熟悉與安全感,後來似乎再也沒人能替代。
秦之墨也正在看她。
大概是覺得她今天的妝容還挺養眼,他的視線停在她臉上,很久都沒有移開。
直到伴郎團催促,他才回神,開始尋找她的婚鞋。
不一會兒,秦之墨握著她的高跟鞋走到她跟前,他沒有遲疑,單膝跪地,低下頭,一隻手捉住她的腳。
張芷青看著半跪在她跟前的秦之墨,說不出是受寵若驚還是受驚過度。
那樣驕傲耀眼的少年,多年後竟也毫不猶豫對她俯首稱臣。心臟被什麼擠壓著,這種感覺很微妙,張芷青的身體變得僵硬。
秦之墨有所察覺,抬起頭:“不合腳?”
張芷青搖頭,說:“合。”
秦之墨端詳她幾秒,而後低頭,繼續幫她穿另一隻鞋。
張芷青習慣性地想說“謝謝”,話到嘴邊硬生生憋回去。
接著是給長輩敬茶。
張芷青父親去世,母親失蹤,無父無母,隻有爺爺同小叔端坐客廳。她跪到軟墊上,端起茶碗遞給秦之墨,他接過,先敬爺爺。
秦之墨不怎麼講規矩,也不重禮法,是個表麵溫潤,骨子裡桀驁不馴的人,但他卻能把這種傳統禮數做得很好。
看得出來,他連夜做過功課。
老爺子對他很是滿意。
在張芷青費解的目光中,老爺子笑著飲下孫女婿敬的茶。
她終於忍不住開口:“爺爺……”
老爺子:“知道,今後好好跟之墨過日子。”
知道?
所以,這些天發生的事爺爺全都知道?
張芷青眼眶一熱:“您接受度這麼高嗎?都不問我為什麼嗎?”
老爺子看了看秦之墨,笑說:“這是你最終的選擇,既然你選了之墨,爺爺自然是要祝福你們。”
看到爺爺蒼老麵容上欣慰的微笑,張芷青不後悔這麼做。爺爺的身體,整個家族的顏麵,比她的個人感情重要。
“爺爺,不是我想胡鬨,是表姐她……”
“知道,爺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