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芷青很自信,她沒那麼好控製。
她承認智商不如秦之墨,但不想就這麼被牽著鼻子走。
她心裡有氣,不過還夠不上跟他鬨僵。如果不是秦之墨,她不會這麼快認清現實。但她不喜歡被算計。特彆是,她嫁給他也在他的計劃當中。
連掙紮都沒掙紮一下,毫不費力的中計,顯得她好蠢。
車子七拐八拐,繼續往前行駛了幾公裡。
車窗外,原野與雲彩連成一片,以成群牛羊作分割線,驚人的美景躍入眼簾,像誤入世外桃源。
前方就是雍泰古鎮。
有羊群橫穿馬路,車輛自覺減速讓行。
經過兩排矮小的建築,繞過鮮花圍繞的街道,熟悉的木製招牌躍入眼簾。
招牌上書寫筆酣墨飽的“等人”兩個字。
沈謐將車停靠在“等人”門口,張芷青下了車,從包裡掏出墨鏡戴上,她揚臉,望向對門那間店的招牌,表情漸漸變得嚴肅。
——等仁。
真是活久見。
是語文沒及格嗎非要跟屁蟲似的用彆人家諧音名??
“咋樣,是不是大開眼界?”沈謐停好車走過來:“不僅是店名,還有店裡招牌菜的名字,全都照著咱們家抄。”
張芷青冷著臉:“我去找他們老板。”
“我昨晚去過了。”沈謐拉住她:“老板不在,店裡都是打工的,他們也沒見過老板。”
張芷青:“縮頭烏龜。就沒辦法製止他們嗎?”
沈謐無奈地聳聳肩:“同音不同字,而且我們當初沒來得及注冊商標,就算同字都很難打官司,更何況這種。”
張芷青平時閒散慣了,難得找到喜歡做的事,她不允許有人砸她招牌:“我一定要查出他們幕後老板。”
“彆急,你小叔已經在幫你查了。”沈謐抬手看腕表:“快到飯點了,先去吃飯?晚點應該會有結果。”
“好吧。”張芷青摘下墨鏡:“讓我知道是誰,我非扒了他的皮。”
沈謐了解張芷青,彆看她現在凶,彆人賣慘求她幾句,她就心軟了。特彆是對待沒有爸爸的女孩子,張芷青善良得過分。就像,時至今日,這傻姑娘都沒有懷疑過,做這件事的人有可能還是溫寧晗。她總把人心想得很簡單。
“青青。”沈謐提醒道:“有時,善良需要帶點鋒芒。否則彆人就會得寸進尺,把你的寬容當成理所當然,一次次踐踏你的底線。乞丐要飯要久了,突然有天主人不再施舍,她可能會因此恨上。這比喻雖然不太恰當,但事實就是這樣。”
張芷青跟她對視一眼,才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說,這是溫寧晗做的?”
事實證明了沈謐的猜測。
得知真相後,張芷青氣笑了:“我不該對她的人品抱有幻想。”
目睹爸爸去世,又眼睜睜看著媽媽決絕的背影,她是一個被遺棄的小孩。對張芷青而言,沒有什麼事能大得過生離死彆。做人留一線,是她從小在爺爺那得到的教誨。她珍惜每一次的相遇,凡事都會給彆人留餘地,包容心很強,也容易把身邊人慣壞。
但不代表她沒脾氣。
*
“溫寧晗,我說過,再來惹我,我不會讓你好過。”
奶茶店裡環境清幽,布局也不錯,隻是門口招牌上的“等仁”兩個字模仿得失格,沒有真正“等人”的清雅。
溫寧晗見識過張芷青真正的脾氣,自然不敢再低看她,她不再偽裝:“我又怎麼惹你了?”
張芷青伸手,食指一勾,閒適地執起馬克杯:“我沒功夫跟你打啞謎。”
她的五官非常精致,淡妝點綴也美得嬌豔欲滴,世家千金的驕矜氣質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儘致。
溫寧晗最討厭張芷青此刻的姿態,因為她無論如何也學不來。
“說吧。”張芷青托腮,身體微微前傾,舉止可愛,語氣卻帶著鋒芒:“是你自己滾,還是我幫你。”
溫寧晗嘲諷道:“怎麼,張大小姐是準備對我這個小老百姓用特權?”
“你可不是小老百姓。你呀,是惡婦。”張芷青彎唇微笑,她的語氣沒有太大起伏,眼角眉梢都是冷傲與不屑:“壞事做儘,會遭報應的那種。”
“有句話叫禍害遺千年,壞人往往都會笑到最後。”溫寧晗毫無愧意:“上位者們沒有一個心善,隻有懦夫才會同情心泛濫。”
她的三觀已經扭曲。
“有句話叫善惡終有報。”張芷青不甘示弱:“我心善,坐擁家財萬貫。”
張家的財產張芷青躺著吃一輩子也花不完,即便溫寧晗不擇手段站到這輩子的製高點,也踏不進張芷青那個圈子,她的那番“惡人”言論毫無說服力,甚至是自打臉。
“我小嬸嬸沈謐出生在農村,如今是傅氏集團第二大股東,她也心善,姐姐又當如何反駁?”
溫寧晗啞口無言。
“姐姐怎麼不說話了呀?”張芷青笑得風情萬種,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在愉快交談。
現在是下午茶高峰期,進店的遊客很多,紛紛將目光停在張芷青身上,無一不被她驚豔,坐她對麵的溫寧晗黯淡得幾乎成了空氣。
這樣的場麵溫寧晗從小就在經曆,所有人眼裡都隻看得見張芷青,就連秦之墨也隻看她。
她永遠記得,第一眼見到秦之墨時,他那雙冷得要死的眼睛。她在他麵前站著,就像個毫無存在感的透明人。
可當張芷青出現時,秦之墨滿眼是她。
溫寧晗無法接受,秦之墨那樣優秀,卻喜歡張芷青這種不思進取的廢物。
先是秦之墨,接著又是顧琛。
隻要是她看上的男人,眼睛都隻看得見張芷青。她不甘心,所以拚命的學,努力把張芷青踩在腳下,讓他們都隻看她。
她以為就要成功了,結果張芷青告訴她,她根本就是在讓著她。這不是讓,是侮辱。
憑什麼?張芷青一句話,可以讓她和她媽被驅逐出門,讓一向冷靜理智的秦之墨為她犧牲一輩子幸福跟她結婚!
就連顧琛,那個她以為十拿九穩的男人,也因為張芷青一句話魂不守舍。
溫寧晗冷嘲:“你這些年最大的成就不就是那間破店麼,我跟你公平競爭,看誰經營得更好。”
張芷青端起茶杯,指著上麵專屬“等人”的商標:“你管這叫公平競爭?”
溫寧晗不以為意:“天下文章一大抄,合理借鑒而已。”
“贗品終究是贗品,上不了台麵,沒資格跟正品競爭。”張芷青將手裡的奶茶原封不動放下,像碰到什麼臟東西,嫌棄地擦著手指:“你輸定了。”
跟張芷青這樣的天之驕女鬥,溫寧晗沒有勝算,但有一樣,她知道張芷青心裡有道坎過不去。那就是顧琛。
張芷青對顧琛有濾鏡,因為高中那場大火。
如果不是顧琛,張芷青已經被毀了。
顧琛救了她一條命,也救下了她的清白。
所以無論顧琛做錯什麼,張芷青心裡都會有他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