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林淡特意多做了一些晚飯,但大家依舊沒怎麼吃飽,主要是三名壯漢胃口太大,卷餅的速度也太快,人家剛吃完一個,他們已經連塞了三個,看著著實氣人。
林淡依舊吃得很少,一入夜,她的咳嗽就會加重,喝過藥後便鑽進馬車裡睡覺,大家也都自覺放輕手腳,生怕吵著她。
三名壯漢找了一處視野開闊的地方坐下,替車隊守夜。他們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風餐露宿的生活,車隊裡的人全都撐不住睡了,他們還很精神。
“難怪沈老頭離開的時候那麼舍不得林掌櫃,還說林掌櫃病了,他吃什麼都沒滋味,原是這個緣故。”羅鐵頭平躺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肚子,“剛才那春三鮮卷餅太他娘的好吃了,可惜有點少,我沒怎麼吃飽。”
“你是不是又餓了?”趙六拿著一根木棍撥弄篝火。
“餓了,”羅鐵頭翻了個身,一邊砸吧嘴一邊呢喃:“不知道明天早上會吃什麼,我還想吃卷餅。”
想到那卷餅的滋味兒,趙六偷偷咽了一口唾沫。他也想吃卷餅,那麼鮮的卷餅,連續吃上三個月也不會膩。
“彆說了,你們睡吧,我來守夜。”俊偉男子沉聲開口。
首領向來說一不二,趙六和羅鐵頭也沒推辭,很快就睡了過去。少頃,暗夜中響起一陣腹鳴聲,所幸大家都已熟睡,無人知曉。
翌日,林淡的病又比昨日好很多,天沒亮就爬起來給大家做早餐。掌櫃都起來了,夥計們自然不能偷懶,陸陸續續爬起來打水、燒火。
“你守了一夜?”看見坐在火邊的俊偉男子,林淡略有些意外。
男子點點頭,張張口,卻沒說話。
林淡看出他的欲言又止,主動詢問,“你有事?”
“無事。”男子遲疑片刻,終是忍不住問道,“今天早上咱們吃什麼?”
林淡不由莞爾,“早上我熬一鍋白米粥,煮一些麵條,再做幾個小菜。你們想喝粥的喝粥,想吃麵條的吃麵條,且隨意。”
男子點點頭不再說話。躺在他身邊的兩名壯漢卻醒了過來,咕噥道,“林掌櫃,為啥不吃卷餅?白粥麵條哪裡有卷餅好吃。”
林淡笑著搖頭,“再好吃的東西也不能見天吃,每餐總得換個口味。”
芍藥走過來,笑嘻嘻地道,“師父,麵和好了,粥也熬上了,您去炒菜吧。”末了看向趙六和羅鐵頭,語帶調侃:“兩位大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師父可以連續數百天做不重樣的菜,我們吃還吃不過來呢,你們卻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林掌櫃做什麼我們吃什麼。”被首領一瞪,兩名壯漢再不敢發表意見,心裡卻格外想念昨晚的卷餅。白粥和麵條也就是那個味兒,能有春三鮮好吃?
但很快,林掌櫃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隻要手藝了得,簡簡單單的白粥和麵條也可以成為無上美味。她把封存在罐子裡的油渣取出來剁碎,放入鍋裡翻炒,再把焯水的香椿切成丁,彙入碎油渣。香椿的汁水和油渣的油脂互相滲透,化成一鍋濃羹,伴隨著每一個沸騰氣泡的炸裂,爆出一股股奇香。待油渣熬得軟糯,香椿的香味也被徹底激發後,林淡迅速倒入生抽、飛鹽、胡椒等調味料,翻炒數次,出鍋。
“好香好香!”芍藥和杜鵑一塊兒把裝臊子的陶盆抬走,邊抬邊吸鼻子。
原本還不想吃麵的趙六和羅鐵頭,這會兒都快兜不住滿嘴的口水了。
林淡猶覺不足,炒完臊子又蒸了一大碗鹹魚,弄了一道涼拌馬蘭頭,還從罐子裡取出一些醃菜一一裝盤,這才開始做手擀麵。手擀麵煮熟,白粥也熬得差不多了,大家夥兒連忙拿出各自的碗筷,等待開飯。
“行了,快吃吧,吃完我們好趕路。”林淡洗乾淨雙手,慢條斯理地放下袖子。
三名壯漢不愧是練家子,眨眼間已撈上來三碗熱騰騰的麵條,用臊子攪拌均勻,唏哩呼嚕地吃起來。香椿和油渣均是香味濃鬱的食材,二者融為一體,越發香得出奇,而香椿的鮮嫩綜合了油渣的焦糯,滋味堪稱絕妙。麵條也做得十分筋道,每一根麵都吸飽了臊子的汁水,滿滿嚼上一口,既軟又彈還鹹香無比的口感瞬間便征服了三人的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