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太過狹窄,桑窈的手貼著地麵,陸廷的鞋子就在離她不過一指距離的地方。
桑窈縮著身子,欲哭無淚。
她難以想象,自己剛才費勁巴拉想要逃離陸廷,還被謝韞占了便宜,結果現在居然跟人共處一室去了。
這算什麼?自投羅網嗎。
還好有個桌帔,不然她爹就要替她收屍了。
他們怎麼還沒說完啊……
陸廷道:“皇兄他生性貪玩,這幾日我也是幫皇兄分憂。”
謝韞挑了下唇,道:“殿下德才兼備,依謝某看,確實遠勝太子。”
陸廷笑了出來,擺手道:“謝大人言重了,應該的。”
他又歎了口氣,道:“不過話說回來,謝大人,依你看,這江山社稷交到我皇兄手裡,能叫人放心嗎?”
謝韞看向他,道:“嗯?謝某愚鈍,還請殿下直言。”
陸廷也不在拐彎抹角,直接道:“千裡江山,能人取之。謝大人,你身為世家模範,恐不忍這社稷落在一個廢物身上吧。”
廢物?
桑窈默默想,說的是太子嗎,太子就算再不爭氣,那也是皇後嫡子,哪能說廢就廢。
這個陸廷是什麼意思,他不會想謀反吧?
“……”
桑窈越想越害怕,連帶著看著自己手邊這隻腳都覺得駭人起來。
她默默移動腳步,決定朝謝韞那邊靠靠。
謝韞淡淡開口道:“社稷之重,的確需慎重選君,隻是——”
一個柔軟的東西突然隔著桌帔碰到了他的小腿。
不僅如此,還試探性的蹭了蹭。
桑窈在想這是什麼東西。
她以為是個板凳腿,但似乎沒有板凳那麼硬。
她伸出手指,小小的戳了一下。
謝韞放下交疊的腿,黑靴隨意的伸進桌帔,踩住了桑窈的衣擺,以示警告。
那根手指果然不敢再動了。
“隻是什麼?”陸廷問
謝韞緩緩道:“隻是殿下莫非是覺得,您不過一個宮女之子,也能當此大任嗎。”
他目光含笑,絲毫不留情麵道:“那殿下未免太過短見了。”
陸廷瞬間麵色鐵青。
他道:“謝大人是執意如此了,不知謝閣老可知你在外如此任性行事。”
謝韞顯然不欲多談,彬彬有禮道:“此乃家事。”
陸廷唇角繃直,眸中帶有幾分狠戾,他站起身來,道:“還望大人日後莫要後悔今日抉擇。”
謝韞淡淡道:“謝某拭目以待。”
陸廷哼笑一聲,闊步欲離。
隻是這時,餘光中忽而出現一抹熟悉的紅,他不著痕跡的向下掃了一眼,隻見自己的腳邊,從桌帔下露出一角流蘇。
房內昏暗,這幾根流蘇毫不起眼。
此種配飾許多物什都用的到,隻是鮮少有人會用這種顏色的流蘇。
但他恰巧,最近見過一次。
在一塊赤玉上,那是他親自所選,赤玉流光溢彩,他將之送予了刑部侍郎家那個豔麗絕色的小女兒。
陸廷收回目光。
他抬步走出房門,謝韞從始至終都未曾起身。
淨斂臉上掛著得體的笑,恭敬的送五殿下出門。
看著陸廷的冷臉,他心道,本來他家主子厭惡他,今日竟然還敢給他主子下馬威,這晦氣東西這不是自找的嗎。
他送完陸廷踏回房間,昏暗的房間內,幾縷金色的光線透進來,落在謝韞身上,使得俊美的男人神色越發晦暗,顯得尤為冷漠。
他家主子的確沒什麼弱點。
不近人情,不耽女色。
謝韞垂眸看向桌下,淡淡道:“出來。”
淨斂:“??”
什麼出來?
桑窈早就蹲的腿麻了,但一直不敢出來,聞言抬手掀開了桌帔,仰頭看了一眼。
男人居高臨下,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桑窈不開心了,在心裡哼了一聲,這人裝什麼不高興呢。
淨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瞪大眼睛,整個人如遭雷劈。
這是什麼。
主子雙腿之間蹲著個女人?
桑窈慢吞吞的挪出來,然後扶著桌子站起身來,她轉頭,看向淨斂。
淨斂瞳孔緊縮。
什麼?主子雙腿之間蹲著的女人是桑姑娘!
再看一眼。
真的是桑姑娘。
他們乾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他居然沒看見!
腦中瞬間閃過無數見不得人的畫麵。
他憤恨的想,看吧,桑姑娘腿都跪疼了,主子是禽獸!
桑窈客客氣氣朝淨斂笑了笑。
淨斂亦微微彎唇,微微頷首,得體道:“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