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欠你一百塊沒還。”
這話像一道“免死金牌”,瞬間讓她的出現變得合情合理。
鄧哲一副奇了的表情,扭頭看向陸讓塵,“你倆認識啊。”
“不認識。”
“不認識。”
清軟磁沉的兩道嗓音交織在一起,兩人默契地異口同聲。
說完,陸讓塵看向祝雲雀,漫不經心道,“她不說我都要忘了。”
被他玩味的眼神一瞧,祝雲雀神色無端緊繃,錯開目光低眸翻口袋。
偏偏陸讓塵一夥兒的另外一個男生不懷好意地調笑,說哎呦有情況哦,我可從來沒見讓哥主動借錢給哪個女生。
鄧哲嬉皮笑臉地附和,“可不麼,我都不借。”
陸讓塵混不吝地笑,說了聲“你大爺”,又抬腿作勢踹他一腳,“你他媽都直接花我錢。”
鄧哲笑得既傻逼又開心。
祝雲雀雙頰卻是止不住泛紅。
不隻因為他們三個的話,也因為陸讓塵沒解釋。
但最尷尬的,還是她發現自己早上塞在裙子口袋裡的一百塊不見了。是祝平安給她那一百塊,她當時隨手放在口袋裡,後麵一直沒怎麼在意。
確定確實是不見了。
祝雲雀不知所措地看向陸讓塵。
陸讓塵正跟倆人插科打諢,餘光無意間瞥到她欲言又止的樣子,那縷笑意也攜帶著順勢看向她。
見這姑娘麵色窘迫,他稍稍抬眉,“怎麼。”
祝雲雀抿著唇沒吭聲。
兩人就這麼用眼神無聲交流著,她硬著頭皮道,“現金,找不到了。”
怕被誤會,她又說,“但我微信裡還有錢,不然,發紅包給你……”
那一年,微信還沒有開發出二維碼收款的功能。
要想發紅包,兩人必須是好友。
這也意味著祝雲雀說出這句話,很可能給人另外一層意思——她想加陸讓塵微信。
據她所知,全校那麼多追求他的女生裡,目前還沒有一個能混進他的好友列表,以至於她這個提議就很瓜田李下……
事實證明,她擔心得沒錯。
鄧哲聽言果然看熱鬨不嫌事兒大地和另外的男生來了個直擊心靈地對視。
那個男生叫周闖,平時說話就很直,這會兒更是語帶讚歎,“這方法可以啊,還能混個微信好友。”
他撞了下鄧哲胳膊,嘿嘿一笑,“等下回我對我女神也這麼乾。”
鄧哲笑著操了聲,“你小子夠雞賊啊。”
兩人旁若無人地開著玩笑,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祝雲雀雙頰浮起無助的紅潮。
大概年少的自尊心總能讓人無地自容,她下意識蹙起眉,倔強地說了聲,“我沒有”。
可她氣息太弱,幾乎起不到任何嗬止作用。
倒是一旁的陸讓塵,手裡那本書毫不客氣地砸在鄧哲身上,“有完沒完?”
鄧哲被砸得哎呦一聲。
周闖動作誇張地接住要掉在地上的書。
鄧哲揉著腦袋嚷嚷,“你媽的,這可是我送你的新書,說丟就丟。”
陸讓塵沒好氣兒地哼笑,“活該啊,誰讓你嘴欠。”
祝雲雀心一顫。
沒想到陸讓塵會替自己解圍。
目光閃了閃,她動唇,“不然,我把錢給你,你再把我刪掉——”
柔淨的話音剛落。
就見陸讓塵散漫起身,邁開長腿從涼亭中闊步走來。
還是和那天傍晚同樣的烏木沉香。
醇澀撩人。
如鋪天蓋地的風,再度席卷她的世界。
喉嚨塞進異物般哽住,祝雲雀眼睜睜看少年居高臨下地站在自己麵前,拿出手機,眸色清湛地看了她一眼,說,“二維碼,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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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中午,祝雲雀就這麼恰逢其會地和陸讓塵成了微信好友。
他的微信名和想象中一樣簡單——Chen.
頭像則是一張他的背影照片。
不知道誰給他拍的。
構圖很妙。
白襯衫,黑發,抄兜斜挎著灰色的包,望著遠處的金色的夕陽,肩寬腿長,蓬勃肆意又桀驁。
除此之外,朋友圈空空如也。
祝雲雀呆呆看了那照片好久,起伏的心潮像暗湧的浪,無聲而隱秘地衝刷心事的岸礁。
她忽然就有種,好像離陸讓塵近了一點的錯覺。
但也僅僅是錯覺。
直到下午第二節課結束,她都沒收到陸讓塵點紅包的提示。
祝雲雀盯著兩人的對話框,好幾次都想試試他有沒有把自己刪掉,可那句“記得收錢”還沒發出去,上完廁所回來的許琳達就忽然叫了她一聲。
祝雲雀瞬間回神,把手機屏幕熄滅放進桌堂,故作鎮定地看向許琳達說,“怎麼了?”
許琳達興衝衝地坐下來,“我知道高歌中午為啥哭了。”
她壓低聲音,“我也是聽A班人說的哈,說她中午又去找陸讓塵,想質問他為什麼把禮物還回來,沒想到陸讓塵乾脆把話跟她說清楚了。”
祝雲雀眉心輕輕一簇。
說不清是聽到陸讓塵的名字,還是因為高歌又去找他。
許琳達根本沒注意到祝雲雀眼底的微妙,自顧自地說著,說陸讓塵徹底把高歌給拒絕了,還說之前當眾收她禮物,隻是不想讓她尷尬。
“兩人那會兒就在A班門口,好幾個人都聽到了。”
“高歌巨沒麵子,轉身紅著眼睛就走了。”
許琳達哼一聲,“虧我以為她是因為和你吵架才哭,原來是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