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那一日的鈕祜祿皇後,皇上仍覺得陌生。
其實當日皇上顧念鈕祜祿皇後的病情並未出言訓斥,直點破鈕祜祿皇後那點小心思,說這件事定非她所為……
若真說言語過分,無非說她是鈕祜祿一族的好女兒,卻不是一個好皇後,更不是一個好妻子。
但他沒想到自己這話卻叫一貫堅強的鈕祜祿皇後淚如雨下,更是當場咳血:“皇上以為臣妾不想當一個好妻子,不想當一個好皇後嗎?可自臣妾入宮以來,皇上的眼裡,心裡隻有孝誠仁皇後,何曾有過臣妾?”
“臣妾心惦家族,好歹付出能有回報,可臣妾對皇上的那顆心啊,就算是揉碎了捧在您跟前,隻怕您也嫌醃臢!”
接下來,鈕祜祿皇後更是道出皇上將才所說的肺腑之言。
映微想開口勸慰,卻不知道如何相勸。
這時候說什麼好像都不對。
人呐,總在大錯釀成之後將罪責攬到自己身上,雖說在鈕祜祿皇後之死上,皇上好似並沒有太大的過錯。
這勸慰的話,皇上已聽太皇太後說過許多次,如今他想聽的也不是這些,隻是想找個發泄的口子而已:“……後來朕索性沒有繼續追查到底是誰在背後造謠,惠嬪也好,還是皇後的妹妹也罷,人之將死,什麼事兒都顯得不重要了,既然皇後放心不下家族榮耀,朕就如她所願,將她妹妹接進宮,封為貴妃好了!”
映微這才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一時間竟不知道是皇上可憐,還是鈕祜祿皇後可憐,亦或者尚未進宮就已得皇上不喜的鈕祜祿·錦芳更可憐。
映微頭一次主動握住皇上的手,柔聲道:“既然皇後娘娘臨終心事已了,想必黃泉路上也能走的安心。”
“像皇上方才所言,皇後娘娘雖身居高位,可在紫禁城中過的卻並不開心,如今能夠得以解脫,對皇後娘娘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還請皇上節哀。”
說著,她更是輕輕摩梭皇上的手:“屋裡燒著地籠,皇上的手怎麼還這樣涼?方才您不是問是誰叫嬪妾過來的嗎?是太皇太後!”
“她老人家擔心您身子,所以叫嬪妾過來看一看,您就算不為自己身子著想,也得替天下蒼生想一想,也得替太皇太後她老人家想想才是。”
她好說歹說,像哄孩子似的總算哄著皇上吃了些東西。
等著映微從乾清宮離開時,已是夜深。
她今兒一天可是累狠了,躺在床上黑甜一睡,翌日一早就被通貴人那嘰嘰喳喳的聲音給吵醒了:“呀,你怎麼還睡得著?你知不知道,昨兒夜裡皇上下旨,封了那鈕祜祿·錦芳為貴妃,還給她賜了封號,叫什麼‘溫僖貴妃’,雖說還未正式冊封,可皇上金口玉言,這也是遲早的事兒,你說好端端的,皇上到底在想什麼?”
這消息遠比鈕祜祿皇後沒了更叫人驚愕:“昨兒那佟貴妃正得意,隻怕今日就笑不出來了,以後啊,咱們後宮裡就有兩位貴妃娘娘了!”
要真論這兩位貴妃之間誰更尊貴些,還真是難以論斷。
佟貴妃雖得正式冊封,卻沒得封號,溫僖貴妃則反之,看樣子皇上不愧是皇上,這時候仍玩的一手平衡之術。
映微揉了揉眼睛,一點都不意外這事兒。
通貴人似有所察覺:“是不是你知道其中內情?”
映微自矢口否認。
她卻是低估了後宮一個個女人的八卦之心,她從未想過自己這西偏殿會如此吃香,一個個女人白日裡去祭拜鈕祜祿皇後,忙的腳不沾地,到了晚上還不忘來她跟前打探一番,看能不能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畢竟當日她陪在皇上身邊說了好一會話。
可映微萬萬沒想到的是連一向獨善其身的榮嬪都向她打聽起這件事。
哦,不光是榮嬪,就連佟貴妃也派出了她麾下得力助手烏雅常在。
這幾日累的渾身快散架了的映微聽說烏雅常在過來,聽春萍說要送客,連忙擺擺手道:“不必了,請烏雅常在過來!”
春萍不明所以:“主子,您這是做什麼?您不是說這幾日閉門謝客,誰都不見嗎?這烏雅常在如今雖得寵,卻隻是個常在身份,更何況定是佟貴妃娘娘派她來的,您搭理她做什麼?”
映微如今累的誰都不想搭理,可她卻不想得罪未來的德妃娘娘,不敢得罪未來的皇帝他媽啊!
誰會嫌大腿多啊?
她又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