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鄧硯塵跟在許明舒身後來到府中前院,
聽他開口,許明舒轉過身看向他,笑得燦爛。
“你送我禮物,我自然也要有回禮的。”
她語氣歡快,鄧硯塵隻覺得方才緊張懸著的心一點點放鬆開。他露出一點笑容,問道:“什麼回禮。”
話音未落,許明舒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小廝將擺在前院的幾箱煙花拿了出來。
她抽出幾根香攥在手裡,就著廊下的燈籠裡的火點燃,歡快的跑回來分給了鄧硯塵幾根。
鄧硯塵感到有些好笑,不明白她口中回禮的意思,“這是做什麼?”
“放煙花啊!”她伸手到鄧硯塵眼前,聲容並茂道:“我之前在話本子裡看到過有人說,人們喜歡在節日裡放煙花爆竹,一是用來慶祝,二是會將這一年的煩惱寄托在煙火裡,砰的一下四散開來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說“砰”字時,用雙手在鄧硯塵眼前做了個炸開的姿勢,逗得他跟著笑了起來。
“哎,這就對了嘛,什麼煩惱最後都會煙消雲散,人呢還是要活得開心快樂。”
說著,許明舒飛快的跑向地上擺放的最遠的一處煙花那裡,小心翼翼地點燃後連忙躲開。
這些煙花是宮裡特製,燃放時間長,花樣多,是宸貴妃特意叫人送到府上留給許明舒玩的。
隨著引線逐漸消失,漫天的煙火四散開來,照得四周亮堂堂的。
許明舒仰著頭趕緊拍了拍鄧硯塵,“快許願,許願!”
鄧硯塵笑了笑,倒是也配合上她的這一幼稚行為。
煙火燃儘後,許明舒扭回頭盯著鄧硯塵猶豫半晌問道:“你許了什麼願望?”
鄧硯塵抖動著香灰,漫不經心道:“不是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嗎?”
“真小氣!”許明舒瞥了他一眼,又說:“那我換個問法,你以後想做什麼呢?”
鄧硯塵伸了個懶腰,麵上又恢複了一片輕鬆肆意,一雙明亮的眸子望向蒼穹道:“我也不太清楚,隻想著好好打仗,能替黎叔叔分憂就好,至於彆的還沒有想過。”
“我替你想過。”
鄧硯塵側首看她,像是沒聽見,問了句:“什麼?”
許明舒也仰著頭看向深邃的蒼穹,不知怎麼的,仿佛和鄧硯塵待在一起,她就能短暫的忘記曾經的痛苦。
這一刻,她隻是許明舒,是即將少時尚無煩憂的許明舒。
“我是說我替你想過!你以後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大將軍!”
鄧硯塵舒展的雙臂緩緩收了回來,借著煙火的光芒他看清麵前姑娘臉上的神情,有虔誠、有認真、唯獨沒有像是一句玩笑話。
他正欲開口說些什麼,身後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扭回頭,見黎瑄滿麵怒氣地叫著他同自己一起離開回府。
鄧硯塵匆匆忙忙和許明舒道了彆,轉身朝黎瑄走去,臨出門時回首朝許明舒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二人一起相跟著出了府門。
...
這場家宴最終還是以黎瑄將軍氣憤離場而告終,徐夫人擔心他們夫妻二人回去再做爭吵,便留沈凜在府上暫住。
入夜,許明舒卸了釵環洗漱過後,呆呆地坐在銅鏡前整理思緒。
這一整晚發生了太多事,也讓她看到了許多前世未曾知曉的隱情。才剛剛意識到自己回到了過去沒多久,就仿佛有許許多多的真相在等著她去弄清。
許明舒從衣袖中將鄧硯塵送她的明月簪拿出來,借著燭火仔細端詳著。
這枚簪子是用上好的金料鍛造而成,上邊嵌著塊色澤圓潤如同一彎明月的漢白玉。工匠打得仔細認真,在底部雕刻出祥雲的形狀襯托起這輪明月,設計巧妙且十分精美。
許明舒生在侯府,又有備受恩寵的宸貴妃照拂,從小到大見過的名貴物件數不勝數。
可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從來沒有一個禮物如這枚簪子般貼合她的心意。
她自幼在錦繡花叢中長大,以至於上輩子收到這枚簪子時隻知道高興,根本沒想過這份禮物的價值完全超過了鄧硯塵的能力範圍。
她更不知道的是,鄧硯塵寄人籬下過著怎樣慘淡的人生。
紅燭的光太曖昧,照得記憶也有幾分氤氳模糊。
許明舒手指自那簪子處的祥雲圖案上摸過,其實這枚簪子同他前世還給鄧硯塵時的那一枚大不相同。
當年她一意孤行要嫁給蕭珩時,鄧硯塵曾風塵仆仆的從邊境趕回來,不顧身份規矩闖進她的院子裡。
彼時,正在窗前梳妝的許明舒嚇了一跳,險些一劍錯劈了他。
那段時間,他們鬨得很不愉快,所以即使聽說鄧硯塵是不遠萬裡特意趕回來見她,她也仍舊沒擺出好臉色。
果不其然,再次相見,他還是如以往那般勸她慎重對待這門婚事。
他說:“蕭珩此人幼時備受欺淩,性情陰晴不定,城府頗深,絕非良配。”
許明舒怒不可遏,隨手從身邊抓了個物件重重地摔在地上,講話也開始不過腦子專挑難聽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