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黎瑄自問,沒儘到一個養……(2 / 2)

明月彆枝 顧沉知 3571 字 8個月前

“速去都察院請三郎回來,就說我病了叫他多告假幾天。”

許侯爺站起身,道:“母親這事就不必勞煩您......”

餘老太太製止了他的的話緩緩站起身,徑直走到許侯爺麵前,從他手中拿過了那手帕中包著的油刷。

“你夫人懷著身孕不可傷神,舒兒又尚在昏迷之中,你是家中主君自當在她們身邊多多陪伴才是。既是內宅之事,我身為這宅子裡的一把老骨頭,交由我來處理再合適不過了。”

說到這兒,餘老太太頗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笑,“當然,要是大郎信得過我這個母親的話。”

許侯爺連忙道:“母親這是哪裡的話,若是沒有母親這麼多年悉心照顧哪裡有我們兄妹今天。”

“母親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餘老太太拍了拍許昱朗的手,對自己身邊的嬤嬤再次囑咐道:“再叫人過去將府中各個門口把守住,隻許進不許出,切記不可打草驚蛇。”

說著她扭過頭看向沈凜和黎瑄,微笑道:“讓凜凜和將軍看笑話了,若是不嫌棄今日便在府上再多留一日吧,也好一同做個見證。”

黎瑄拱手上前正欲開口說幾句客套話時,隻聽見身後似乎是有重物墜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眾人回頭一看,一直沉默地靠在門欄處的鄧硯塵暈倒在地,他方才站著的地麵之上已經積了一小灘水漬。

此時此刻,屋內中人方才想起,鄧硯塵跳入冰冷的池水中將許明舒救了出來,一路護送至後院,他渾身上下也同樣沒有一處乾著的地方。又站在門口吹了這麼久的冷風,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方才大家都緊張著許明舒,竟將鄧硯塵忘在腦後。

許侯爺快步上前,將鄧硯塵扶了起來。

鄧硯塵周身燙的嚇人,額頭處不停地往外冒著冷汗,俊朗的眉眼緊緊皺著像是極力隱忍著巨大的痛苦。

將人同樣扶去偏房安置後,脫下鄧硯塵濕透了的外衣,許侯爺驚訝地發現他不僅隻穿著一身薄薄的單衣,渾身上下更是沒一塊好地方。

胸上,背上,青的青紫的紫,右手右臂上更是纏著厚厚的繃帶,係得歪歪扭扭,有些地方還在往外滲著血。

許侯爺詫異地看向黎瑄,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孩子怎麼搞的一身傷?”

黎瑄此時也是一頭霧水,鄧硯塵日夜留在校場平日裡都是和一眾玄甲軍將士們在一起,也是昨日在自己要求下鄧硯塵方才回府中住了一宿。

至於他平日在校場都做些什麼,這些傷時怎麼來的,黎瑄也不知道。

唯有一點,黎瑄心裡很清楚,鄧硯塵不願意回府是想儘量減少沈凜看見他的機會,他們夫妻二人難得團聚,終歸還是不想一見麵就要為些陳年往事吵個不停。

一邊是心愛的妻子,一邊是故人之子。

時間長了,其實黎瑄自己心裡也是不太願意讓鄧硯塵同沈凜二人有碰麵的機會,而鄧硯塵的懂事,就在他們眼中變成了理所當然。

久而久之,他空有一個養父之名,卻半分沒儘到一個作為養父的責任。

軍中禦下森嚴,斷然不會出現欺淩之事。且鄧硯塵雖年紀小,在玄甲軍中人緣卻極好,無論是年長些的老將,還是新兵都很喜歡他。

許侯爺叫人帶著令牌,尋幾個平日裡和鄧硯塵相處時間久的親衛前來問話。

一番詢問方才得知,鄧硯塵自入軍營後,每日隻睡兩個時辰,除卻吃飯時間外,不是在練槍就是在讀兵書。常年沒日沒夜的練習使他握著長槍的手生滿了一層薄繭,一年四季總是滲著鐵氣的乾燥。

他總是在身上綁著各種大小的沙袋,以此來增加槍身和抬起雙臂的力量,時間長了身上各種青紫勒痕新舊交加。

單薄的衣裳,可以助他更好的感知周圍的風動,以此來練習更為靈敏的躲避動作。

這世間從來沒有人可以仰仗著天資優越風光一輩子,有的都隻是一刻都不敢鬆懈的努力,和強於旁人的意誌力。

許侯爺看向床榻上仰麵躺著的少年,自他被黎瑄接近京城不過短短幾年時間,卻早已經不再是記憶裡那個單薄瘦弱的少年,臂膀緊實有力,十四五歲的年紀裡卻已經具備了一個成年人的力量。

許侯爺頭一次發現,原來到了這個相對安逸的時代,在這些隻會貪圖享樂的年輕人中,還能有這樣一個意誌堅韌如蒼鬆勁柏般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