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帶自己回家,這種感覺真的很美好。可是回家?隨即她變沮喪起來,一旦回到家,一切就都結束了。後天她就要結婚了,嫁給一個很愛她的男人。以後的生活她可以不用閉眼就想象的出來,結婚生子到老死去,一成不變的生活,就是那樣子。
珍珠歎了口氣,肺腔很快又吸滿了他的味道。她被自己的動作嚇到了,驚慌地看了他一眼,不過發現他並沒有看自己,於是悄悄地順了口氣。車廂裡很淨,除了彼此的呼吸聲。她伸手打開了音樂,沒想到播出來的是一段古箏的曲子。聽了一會,漸漸地感覺心裡平靜下來,那些湧動的念頭也都退去,她驚奇地看了眼宋澤西,想問他怎麼會喜歡這種曲子。沒想到他先開口說:“怎麼樣?心情好點了麼?”
珍珠當場愣住,他居然看穿她的情緒起伏,那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異樣麼?不會連對他的感覺也一清二楚吧?儘管空氣中那略帶甜香地氣味還縈繞在四周,但是她依舊不安起來。“我沒有心情不好。”
“珍珠你今年多大了?”
“嗯?二十七。”她老實回答,感覺自己的年紀真的不是那麼容易開口說出來的。
“二十七歲的女人還不能老實麵對自己的心,以後有了小孩怎麼當媽媽呢?”宋澤西的聲音還是那麼溫和,但是目光並沒有離開前方。
柳珍珠被他問的說不出話來,她的心裡被這句話弄亂了。現在她覺得這個男人並隻是外表看起來那麼簡單,他問的不也是自己因為弄不清楚而跑來大山裡思考的問題麼。
也許在他麵前,她必須坦誠,否則自己根本躲不過他的眼睛。但也許他隻是湊巧問對了。珍珠頓了半天也想不出答案,於是反問他:“怎麼才能老實的麵對自己的心呢?”
“能夠麵對自己的心並不是難事,隻要你拋開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問問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麼。”澤西的臉上有了點笑意,“真的能夠把握住自己的心才是難事,無論各種混亂與誘惑,都能夠一心不亂笑看風雲才能擺脫這些困惑讓自己真正的解脫出來。”
珍珠在思索了一陣之後說:“我怎麼感覺你像在說大道理呢?如果我的心就是很亂,靜不下來,那要怎麼能夠靜呢?”
澤西沒有回答,仿佛沒聽見她說的話一樣。
珍珠等著他的答案從開始的耐心變得煩躁起來,這個人,明明說的好好的,突然就不說話了,好像自己是隱形人一樣,難道剛才我們根本沒有說話?難道我說的話他沒聽見?還是那是我自己在心裡說的?從最初的不解,到安靜,車廂裡漸漸又被一首接一首的古箏曲調掌握了主導,寧靜的空間裡,隻有琴聲悠悠淡淡地響著,連呼吸的聲音都靜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澤西溫潤的嗓音再次響起加入這琴聲,聽起來卻那麼協調。
“現在靜下來了麼?”
原來他不說話是這個原因,不用語言來回答,用氣場就把她給震住了。
珍珠呆愣地用直覺回答說:“恩,靜下來了。這種感覺挺好的,我從來沒有覺得寧靜也可以這麼舒服。以前隻要一安靜就想打破,好像不吵鬨就不熱鬨,不熱鬨就會孤單一樣。在山裡的日子一個人也是很安靜的,可是卻很容易胡思亂想,結果這麼多天下來也想不處個所以然。”
“有些問題不是用想的就能有答案的。”澤西伸手把音樂關掉。“一個人如果一直屈從於自己內心的需求,永遠都不會滿足的。嘗試著把自己從無止境的欲望裡拉出來去滿足彆人的需求,看看周圍的世界,每個人都那麼艱難的活著,還有吃不飽飯的嬰兒,肢體不健全的殘疾人,被病魔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晚期病人,小小的不滿足就顯得太微不足道了。”
當他說完這些話的時候,珍珠覺得那些氣味更濃了,但是沒有了先前的誘惑感覺,反倒讓她有種心安的沉靜。
“一切的感覺都是心裡想出來的,南非的鑽石在當地人眼中也許隻是裝飾,換到我們這裡就成了身份地位,永恒約定的象征。”澤西的語調依然是淡淡的,可是珍珠卻無法再把他和之前的那個他當成是一個人。
原來她隻是被外表蒙蔽了,這個男人並沒有她看起來那麼簡單,優秀的表外下真正強大的是他的內心。短短的幾句話,就徹頭徹尾地澆醒了自己的困惑。
原來那誘人的香味從來都不是來誘惑她的,是她自己醜陋地幻想這個男人的種種。
真的很傻,這個世界上也並不是所有的東西自己都能夠擁有,至少麵前的這個男人她就知道不可能。了解了事實以後,她反倒輕鬆下來。和他也能以平和地心態交流了。
“鑽石當然人人都想擁有,那是財富的象征,可是也不是人人都能想要就有的。”
“也許你手裡就有個金剛鑽,但卻未經打磨,沒有細心地開鑿過,怎麼知道裡麵的東西就一定不好呢?”他仿佛有些讚賞地回答她。
“你是說也許那個人並沒有想象中糟糕?我應該再多給自己和他一點時間來經營?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麵。”珍珠再次驚訝於他的洞察能力。她並沒有表現出來離家出走是因為不想結婚啊。
多麼明顯的事情啊,隻是因為被蒙蔽了內心,就覺得所有人都不知道。
“嗬嗬。”澤西隻是微笑,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