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摔門離去。
餓死算完嗎?
我在這裡,好低賤呐。
夜幕降臨,我停住了淚水仰望天空。流星街莫名的有著一個美麗的夜空,群星閃爍,我呆呆的看著,居然沒有發現身後站著的庫。
“梵梵。”他走過來,“你吃了?”
我無聲點頭。
“對不起。”他撫摸我的頭,“梵梵,你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理解流星街。我花了六年。不過,你確實不應該輕生啊。”
“因為生命很寶貴嗎?”我問。
“不,在流星街,生命是我們所擁有的唯一的東西。”
“那——比如說同伴啦,房子啦,什麼東西呢?”我仰頭,困惑的看看庫。
“你知道嗎——背叛從一開始就存在,同伴可能會背叛,房子可能會被搶,但是生命永遠不會背叛,所以是我們擁有的,唯一固定資產。”
我笑了,看了看忽然很孩子氣的庫,“那麼,就是好死不如賴活咯?”
“對。沒有人有資格放棄生命。”他有點嚴肅地說。
我鼻尖酸酸的,他體貼的靠了過來,我抱住,委屈的大哭,眼淚抹了他一身。其實哭的時候,也有點幸災樂禍——誰讓你吼我。
庫很明顯有點不適應。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庫搖醒了我。我睡眼惺鬆的揉揉眼睛,想起來他今天要帶我去流星街轉一轉,未免有點好奇心,於是沒有賴床。
“梵梵,把頭發紮起來吧?”
我想了想,未免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畢竟我這頭頭發我很喜歡,而且這種卷發還是披散著更漂亮。庫笑了笑,給我拿了點吃的。
我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動機很簡單。
米沙未必能夠從NGL存活,如果他死了,誰會給爸爸媽媽報仇?
動機很血腥,很黑暗,卻是很有效。
我吃了早飯,——真是不敢相信啊,一個星期前我還是個大小姐,吃穿有人伺候,出入雖然不是前呼後擁卻也是有人陪同。
可是,我想,庫這個領我去轉流星街這件事,本身就代表著,我需要麵對這裡的生存競爭和殘酷無情,或許我的手上會沾上人的血。
“梵梵,走吧。”
所以,我披散著頭發,出門。
飛艇傾倒垃圾,我微微的皺起眉頭,庫摸摸我的頭,汙水濺到我的臉上,很臭,我拿手抹了抹,卻看見一群人往那個冒著臭味的垃圾堆裡跑。
“滾開……你媽的……”
“他媽的……殺了你個婊子日的……他娘的滾彆擋我的道……”
庫平靜的望著眼前的一切,我看見一個小小的女孩子可憐巴巴的站在旁邊,好像想等他們搶完自己去撿剩下的東西,可是一個黑發的中年婦女猛地一推她,她從垃圾山上晃了晃,直愣愣的摔在了我的麵前。
我蹲下去,撩開擋住我臉頰的褐發,“你,沒事吧?”
女孩子慌亂的往後退,好像我碰不得,眼光躲閃。
我有點生氣,拉住她的手,“你回答我呀,我問你話呢。從這麼高的地方滾下來肯定很疼吧!而且這裡東西都好臟,傷口不處理會得病的!”
她布滿傷痕的手啪的拍了我一下,推開我,踉踉蹌蹌的跑開,跑開的時候眼睛躲躲閃閃的瞄了瞄庫和我,乾巴黑瘦的身體如秋葉般顫抖。
我狐疑的看了看庫,發現他隻是麵色平靜的望著女孩消失的地方。
既然跑了,我就不要追了。
“啊啊啊——!”近處一個人慘叫,我猛地扭頭。
“不要看。”庫捂住我的眼睛,“這不是你現在能夠承受得了的。”
“……死人了?”我呆呆的問。
他的手指抹了抹我的臉頰,有點薄繭的指尖弄得我有點癢,好像在擦什麼東西,“對,死人了。死法很殘忍你不要看。我怕你會吐。”
我沒有固執的把他的手扯下來,我忽然覺得很無力。
怎麼說呢,我對這個世界又一次失去了信心。我要在這種地方活下去?一直到我夠強可以離開流星街?據我所知流星街十三區位於中層,可是中層是最殘酷的地方。
約瑟,可能我真的應該殺了你。
他察覺到我神色的變化,“你不是流星街原居民,這是必須上的一課。對你來說,更為必要。”他放開我,溫柔的抹抹我的臉,“你,想放棄生命;可是這是在流星街,絕不允許的。”
“嗯……”我呆呆的看著他,他白皙的側麵暈染開的,是幾滴鮮血。我踮腳,替他擦去。
他猛地一扯我,我驚叫一聲,重重的摔在地上,他不知何時已經和一個中年人打了起來。
“不要想偷襲到我,”他從容的扯著中年人的衣領,“小孩子,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你會念?”中年人驚愕的問。
“不會。”他淡淡地說,“梵梵,閉上眼睛不要看。”
流星街的孩子,永遠不會純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