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太太突然之間改變態度,頗令謝莫如詫異。
不過,也隻是詫異。
謝莫如依舊按著她的生活習慣,很規律的上學念書,倒是張嬤嬤知道謝太太讓她家大姑娘料理謝二叔生辰宴的事很是高興。至於謝莫憂的存在,張嬤嬤私下與她家大姑娘道,“二姑娘慣會拔尖兒出風頭的,姑娘不用理她,凡事多用心,學了本事是自己的。”關於她家大姑娘碾壓謝莫如的事,張嬤嬤不大知道。不過,張嬤嬤可是知道謝莫憂言語挑撥的事兒的,雖然謝莫憂沒討得好處,張嬤嬤也深恨此事。哪怕不是一個娘生的,也都是姓謝的姐妹,張嬤嬤平日裡就有些眼紅謝莫憂受寵,覺著她家大姑娘很是委屈,不想謝莫憂得著機會還敢挑撥,生怕太太對她家大姑娘另眼相待。一家子姐妹,竟這般壞心,隻盼著她家大姑娘倒黴,張嬤嬤如何忍得,一下子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低聲道,“那些小鼻子小眼睛小老婆養的,沒好心眼兒,咱不去害人,也得留心提防著,仔細那起子黑心爛腸的給姑娘下套。”這裡就是擔心寧姨娘了。這些年,寧姨娘做足了賢惠嘴臉,張嬤嬤都不大信,如今可算是露出狐狸尾巴了,真賢惠的人能把謝莫憂教成這樣?麵兒上賢惠,心裡不定怎麼嫉妒她家大姑娘呢?
其實,張嬤嬤很想教一教她家大姑娘辦生辰宴的事兒,奈何她是做乳娘進的府,後來杜鵑院衰敗,才輪到她貼身服侍謝莫如,也沒辦宴席的經驗。張嬤嬤歎,“嬤嬤也幫不上你。”
謝莫如笑,“並不是什麼繁難事,嬤嬤管著咱們這院子,就是幫我了。”
發愁也解決不了問題,歎氣有什麼用,張嬤嬤整理心情,笑,“姑娘有空去問問二爺喜歡吃什麼,再跟素藍姑娘打聽一下太太的喜好。”
這些,謝莫憂應該已經想到了。不過,為了讓張嬤嬤放心,謝莫如點頭應下。
下午放學時,謝太太跨院已經收拾妥當。謝莫如謝莫憂先給謝太太請了安,便去跨院理事。李青媳婦已將謝莫如要的去歲謝柏生辰時的酒品果饌單子整理出來,包括當時的采買數量,擺了幾桌酒,一一明列清楚。
謝莫如略看過後隨手遞給一直往她這邊兒瞟的謝莫憂,謝莫憂這會兒倒不爭強了,問謝莫如,“大姐姐看,接下來還有什麼吩咐。”
謝莫如對李青媳婦道,“我們今天先看一看這單子,明兒個你過來,我把初擬定的單子給你,咱們再商量。”
李青媳婦應一聲是,謝莫如便打發她下去了,同謝莫憂道,“我們再問問二叔院裡的大丫環和素藍姑娘,看二叔、太太有什麼偏愛的菜色,或是喜歡的玩意兒,正好一並備上。”
謝莫憂早摸清楚了,事實上她娘連席麵兒菜單都替她擬了出來。其實謝莫憂是想在謝太太跟前討個好兒的,誰曉得謝太太將事交給她與謝莫如後便不再過問,以至於謝莫憂一直沒等到展示的機會。這會兒隻得拿出來,“這個不用問她們,我便知道。”
謝莫如看她一眼,心知肚明,道,“想來妹妹是擬好單子了,不如給我看看。”
謝莫憂拿出來遞給謝莫如,謝莫如問,“這是你和姨娘商量著擬的,還是問過她們了?”
謝莫憂提前做功課,原是想著驚豔一下,沒驚豔成不說,謝莫如還問的這般直接,似是要故意叫她難堪。謝莫憂沒說話,謝莫如吩咐靜薇,“去鬆柏院走一趟,看鬆柏院的大丫環在不在?在的話,看她可有空閒,請她過來說話。”
謝莫憂終於有些賭氣道,“昨天我就問過了,不用再問。”
謝莫如真有些不理解謝莫憂的腦子,既問過了,剛怎麼不說?不過看謝莫憂一幅惱羞的樣子,謝莫如還是淡淡道,“我於府中人手不大熟悉,你提前把這單子擬出來,很好。”
謝莫如總算說了句人話,謝莫憂心情微微舒緩,謝莫憂身邊的奶嬤嬤陳氏卻不禁撇了撇嘴。
謝莫如道,“聽說二叔今日在家,不如我們過去問問,二叔有沒有特彆要請的客人?”
謝莫憂起身,“也好。”
謝柏正在書房習字,見這姐妹兩個一並到了,心下十分歡喜,笑,“哪陣風把你們小姐妹吹來了。”
謝莫憂笑,“東南西北風。”
謝柏哈哈大笑,一迭聲吩咐墨菊泡了好茶來。他是真的高興,謝莫如謝莫憂鬨彆扭的事他也聽說了,如今見兩人一起過來,謝柏分外歡喜。墨菊上了好茶水,黃玫捧上好果子,笑道,“兩位姑娘是稀客,看二爺高興的,姑娘們常來才好。”
謝莫憂接過茶,眨眨眼睛,“常來也來不了幾日,二叔以後還不得常駐公主府啊。”
謝柏笑斥,“胡說八道。”
謝莫如先說正事,道,“我們來,是想問問二叔,生辰那日要請哪些朋友?”
謝柏道,“又不用大辦,我不請外頭的朋友,就家裡人坐著吃一日酒罷了。”
謝莫憂道,“就是不請外頭的人,三太爺家的表叔祖父、表叔們,還有楓二叔,再有本家走得近的族親,有空的都會過來湊一湊熱鬨。餘者朱家舅爺府上也有許多人呢,這還都隻是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