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柏放下茶盞,歎口氣道,“你不曉得,江姑娘的父親宋如玉宋大將軍多年駐守西寧關,勞苦功高,宋將軍離世前上了折子,其中提及膝下隻此弱女,宋家已無親近族人,最近的就是三老太太了,如今接了江姑娘來,自當見一見的。”
感歎一回宋將軍,謝柏又問,“江姑娘如何?”
謝莫如道,“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嬤嬤說養女隨姑,但,江行雲從貌上看真與三老太太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謝柏反是讚歎,“這也難怪,聽說當年江姑娘的祖父,老宋將軍就是當朝有名的美男子。據說老宋將軍初時是太\祖皇帝的侍衛,那會兒太\祖皇帝轉戰天下,有一次刺客行刺太\祖,老宋將軍上前護駕,那刺客一見當年的老宋將軍,當即被驚豔個好歹,直呼‘怎忍此等美人死於刀下’,遂轉身離去。”
謝莫如笑,“我不信,刺客行刺,難道就因人生得美便不殺了。再說,怎麼可能是轉身離去。都驚動侍衛了,太\祖身邊難道就一個侍衛,肯定一群人護駕啊。刺客行刺不成,也得是倉惶逃離才對。”
“看吧,你這丫頭就愛刨根問底。”謝柏言之鑿鑿,捏粒葡萄剝皮吃了,道,“這可是確有其事,太\祖立國也才多少年,今上如今也不過剛過而立之年,這件事,知道的人可是不少。當然,那位刺客也非等閒之輩,是當年極有名聲的天下第一刀,斷魂刀季斷魂。這位刺客刀下,從未失手,唯此一次罷了。”
謝莫如又道,“叫二叔說,老宋將軍這般美貌,我看三老太太很一般哪。”哪怕現在三老太太有些老了,但一個人年輕相貌如何,總是能推斷一二的。
謝柏偷笑,“彆說你,聽說當年老宋將軍聽說家中夫人生產,急急趕回家去,正趕上咱家三老太太落地,老宋將軍進去一瞧,當下哭了三天三夜,那哭的是肝腸寸斷。”
“為啥?”
“笨。”謝柏刷的甩開手中泥金折扇,風度翩翩的搖上一搖,促狹一笑,“醜唄。老宋將軍生就俊美,當年娶妻也是有名的美人,兩人都是極好相貌,不想生的閨女尋常,豈不傷感。”
謝莫如聽二叔說的有鼻子有眼,哪怕知道其中多為杜撰,也不禁笑出聲來。謝柏挑眉,信誓旦旦,“你彆不信,我以前聽祖父說過,當年給三太爺說親,宋老將軍還提過家中女兒相貌平平。呐,三老太太也就長得那樣,中人之姿,不好看,也不算難看,不過,有當年宋老將軍以美貌退刺客的珠玉在前,三老太太這相貌就尋常啦。倒是宋將軍,雖生得晚些,又常年駐紮西寧關,他不常來帝都,故而在帝都名聲不顯,卻是西寧關有名的美男子啊。我少時見過一次宋將軍,那真是比蘭陵王還要蘭陵王!”
謝莫如道,“舉凡大將,領兵在外,家眷則多在帝都。倒是宋家,一直在寧州嗎?”
謝柏道,“這不相乾,你想老宋將軍出身太\祖皇帝的侍衛,再忠心不過。宋將軍乃是繼室夫人所生,老宋將軍在太\祖登基那年就過身了,宋將軍尚未弱冠便已在軍中任職,當初西蠻人入侵西寧關,宋將軍原有一子,不幸失散。宋家人煙單薄,且對皇家忠心不二,如今宋將軍這麼早過身,亦是憾事啊。”謝柏再次感歎,當真是好人不長命啊,三老太太那等刁鑽老婆子還硬郎郎的,宋將軍這等國之棟梁反早早過身,唉,這世道,找誰說理呢!
謝柏問,“那江姑娘人生得俊,脾氣可好?”可彆又是一個三老太太。
謝莫如靜聽蟬鳴,給謝柏添些茶水,“隻見一麵,就能看出一個人好壞來?”
“你就是這樣不好,想事太精細。”
“精細才有準確的判斷。”
謝柏過來是有事跟謝莫如說,“好幾回說帶你去街上看看,結果,不是這事就是那事,明兒個我空出來了,你也沒事吧,我帶你出門玩兒。”
謝二叔已是準駙馬,且已授官,又宮裡時常相召,故而早早說好出門的事,一直拖到現在。謝莫如笑,“嗯,我就等著二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