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李氏閒不下來的,跟長女謝環交待一聲,小姐妹們好生說話,李氏轉身又去招待來客,謝楓帶著妻女過來了。
三老太太的壽宴,來的多是族人親戚,畢竟謝駑當官未久,便是有翰林院的同僚,也是有數的幾個。
謝燕這做親閨女的,自是攜夫過來,拜壽之後見謝莫如一身大紅,不由瞅著謝莫如笑一句,“莫如這身衣裳可真好看,我沒留心,還以為是莫憂呢。”
謝莫如看她一眼,沒言語。蘇氏笑,“兩個孩子長的並不像,燕堂姑怎麼就看錯了。”如今蘇氏才覺著尚書府算明白過來,便是偏心庶出的,也不能太慢怠嫡係!以往在尚書府如何都好,現在孩子們大了,要出來走動了,倘還是嫡出一身紫,庶出一身紅,便是尚書府樂意,蘇氏為著闔族的臉麵也要說話的。
話被蘇氏駁了回去,謝燕也沒與蘇氏一較話鋒,又問三老太太,“娘,怎麼不見行雲?”
謝莫如扭頭去逗謝靜了,這種沒腦子的話便是謝莫憂也不會問,江行雲正在熱孝中,怎會參加這種歡慶場合。
中午用過席麵兒,聽過戲,天色不早,大家也便告辭了。倒是謝太太一行臨走前,一個青衣嬤嬤捧了個紅木匣子出來,那嬤嬤行一禮,道,“我家姑娘聽聞今日是貴府大姑娘生辰,姑娘不方便出門,些許薄禮,以賀芳齡。”
紫藤上前接了,謝莫如道,“替我謝你們姑娘。”
青衣嬤嬤恭敬應了。
謝莫如回府才知道,蘇氏也打發人送了生辰禮。聽素馨稟後,謝太太含笑看向謝莫如,話卻是對著一眾兒孫說的,“出去這大半日也乏了,都回房歇著吧。”
謝莫如便回了杜鵑院,張嬤嬤帶著秋菊臘梅上前服侍,一麵稟過院裡的事兒,“大奶奶中午用了一碗羊肉麵,配了四樣小菜,一樣煨鮮菱,一樣香覃炒雞腿,一樣鮮魚煨王瓜,一樣梅子香珠豆,大奶奶用的香。”
謝莫如點頭,換了家常衣裙後,秋菊給謝莫如拆去釵環。先說過方氏午飯的事兒,張嬤嬤再道瑣事,“早上姑娘剛走,二爺院裡的墨菊姑娘就給姑娘送了生辰禮來。頭晌,三老太太府上也打發人給姑娘送了生辰禮,那邊兒二老爺府上也著人送了一份兒,我還沒動,都放在隔間兒了,一會兒姑娘去瞧瞧。若有喜歡的,拿出來使也好。還有李青媳婦過來磕頭,大奶奶喜淨,沒叫她進來,我拿個荷包打發了她。”
秋菊將謝莫如的發髻解開,輕輕的將頭發梳理整齊,隻在腦後盤個簡單的圓髻,用一根通體乳白的白玉鳳頭簪挽起,謝莫如道,“嗯。”
其實小孩子的生辰禮,無非是衣裳首飾或者玩器之類,再者便是壽桃壽麵了。知道今日都要去三老太太那裡,兩家便沒送壽桃壽麵,李氏給的是衣料首飾,蘇氏那邊兒送的則是衣裳料子和一套文房四寶。謝莫如又看江行雲送的,紅木匣子裡是一套《西寧記》。
謝莫如又看到旁邊兒一個玉瓶,瓶裡插著幾枝枯褐花枝,枝上幾團雪白絨絨不知是什麼的東西,謝莫如伸手摸一摸,軟的很,不禁問,“這是什麼?”
張嬤嬤都笑了,“不怪姑娘不認得,姑娘又不出門,哪裡知道這個。二爺促狹,著人給姑娘送來的生辰禮,這可不是棉花麼。”
謝莫如來來回回的端量著這瓶棉花,不禁道,“就是可以紡成棉布料子,還可以絮到被子裡棉花?”
張嬤嬤忍笑,“是。”
謝莫如問,“我睡的被子裡,就是這個?”
“姑娘睡的是蠶絲被,紫藤她們睡的是棉花胎。棉花得彈過,才能做棉被。”張嬤嬤笑著給她家姑娘普及一下有關棉花的知識。
謝莫如很是喜歡,道,“擺到我案上去。”
張嬤嬤忙勸,“我的姑娘,哪裡有桌子上擺棉花的,叫人瞧見得笑你了。”
“這有什麼好笑,你看,這花兒雪一樣白,配這玉瓶多好看。”謝莫如自有審美,她堅持如此,張嬤嬤隻得給她擺桌子上去了。謝莫如問,“用不用換水?”
“不用不用,這枝子都乾了,就這麼擺著,明年還這樣兒。”
謝莫如讚歎,“世間竟有這種永不凋落的花。”
張嬤嬤:不就幾朵破棉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