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莫如得了一瓶棉花,頗是喜愛。晚上與母親一並用飯,吃的還是麵條,晚上就不吃羊肉麵了,母女兩人吃的是素湯麵。初秋一早一晚風涼,吃湯麵倒是暖和。不知是不是謝莫如的錯覺,謝莫如總覺著母親的眼神都帶著些柔和的意思。
三老太太府上,女眷都是隨三老太太一並用飯,今日謝燕回娘家便住下了,有謝燕在,晚飯更加豐盛。
還未到晚飯時辰,女眷們坐在一處說話,謝燕見著江行雲便說了,“行雲剛來,許多事情你不曉得,何必特意給莫如送生辰禮。你是什麼人,她是什麼人,她一個小丫頭,可知道什麼好歹呢。”
江行雲問的漫不經心,“謝大姑娘有哪裡不知好歹麼?”
謝燕將嘴一撇,“上次來咱家,不過你姑媽病裡略說了她幾句,她便告到你姑丈麵前,讓你大嫂子去給她一個小丫頭賠禮道歉!她那些不知好歹的事兒,多著呢!”
李氏臉上有些尷尬,忙道,“妹妹,這可是你誤會了,沒有的事兒。”雖說做嫂子的該讓著小姑子些,可修來這等小姑子,委實是上輩子沒積德啊!
謝燕搶白,“哪裡是誤會,明明白白的事,行雲不知道,告訴她一聲,也叫她心裡有數才好。”
秋日天黑的早,屋裡點起燈火,江行雲耳上垂珠墜子在燈火映耀下一晃又一晃,她抬起眼睛,含義不明的看向謝燕,道,“表姐是姑媽親女,既有這等事,表姐焉能安坐於此?還不過去教訓了她,讓她知道個好歹!”
謝燕當下啞口,繼而含含糊糊,“哪天見了她,我是得說道說道。”
江行雲滿是不解,道,“親娘受了委屈,難不成表姐還要挑日子才能給親娘討還公道?看來我是看錯了表姐。”
謝燕如坐針氈,三老太太哪裡忍閨女若此,打圓場道,“聽你表姐說呢,什麼事到她嘴裡能有個準兒,沒有的事。隻是莫如脾氣不大好是真的,倒是莫憂,為人乖巧,你姐妹們都喜歡她。”
謝珮笑,“我也這麼跟小姑姑說呢,莫憂最是和氣,我們常在一處玩兒。”
江行雲微微一笑,“這倒罷了,表姐也彆總嚇我,要是有人給姑媽委屈受,便是表姐無所謂,我做親侄女的,是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聽江行雲這般說,三老太太頗是欣慰。謝燕真是冤死了,她,她,親娘受了委屈,她哪裡會無所謂啊。
讓江行雲這樣一說,第二日謝燕去尚書府看望謝太太時,見著謝莫如便說了,“不是我說莫如,上回我聽說你去探老太太的病,一句話不合你的心就發了脾氣,還叫大嫂子過來給你道歉,這可不是你小輩該做的事。小姑娘家,脾氣再大也得收一收才好。”
謝莫如打量謝燕一眼,淡淡道,“堂姑太太這話,我卻是不大敢認。我自來承祖母教誨,祖母倒沒說過我哪裡不妥。堂姑太太這話,是說祖母沒把我教好?”
不待謝燕辯駁,謝莫如已道,“我一個小輩,怎好與堂姑太太較真兒呢,祖母,不如你跟堂姑太太說一說吧,免得堂姑太太誤會了咱們尚書府。不然堂姑太太這話說出去,不知道的得以為咱們尚書府眼裡沒長輩呢。”她與謝燕差了輩份,何況謝燕本就是個糊塗的,與這等人講理,怕是講不明白,還是直接讓謝太太用身份碾壓來得快。
早在謝燕一開口,謝太太的臉色已是沉下來了,直接對謝燕道,“阿燕,你回娘家,知道來瞧瞧我這個老嫂子,我心裡高興。要是彆的事,你問清楚原由再說,你要不清楚,回去問問你父親、你兄長,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帶著莫如去瞧你母親的病,莫如好意請安,你母親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罵她,你大嫂,把莫如的手腕都掐腫了,這是我眼見的。你大嫂子過來,是看莫如的傷好些沒?難道她傷了人,不該過來看看?我這話,倘有一句假的,天打雷霹!”
謝太太這等重話都說出來了,謝燕還是頭一回見識,臉臊的通紅,連忙道,“看嫂子說的,我是聽碎嘴婆子這樣一說,就當了真。我就想著,莫如也不像這樣的人呢。”
謝太太淡淡,“莫如是我一手教導出來的,我看著她長大,誰說她不好,就是說我這個做祖母的不好。你也是大人了,以後還是不要這樣聽風就是雨的,便是聽到哪個婆子說這些閒話,也該立刻處置了,怎麼能當了真!還來這裡冤枉莫如!莫如受你們母女的委屈可是太多了!”
謝太太直接教訓了謝燕一通,飯都未留便打發她去了。
待謝燕走了,謝太太對謝莫憂道,“這種話,倘阿燕往外說一個字,彆人不會說你大姐姐如何,隻會說尚書府的姑娘如何?這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