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不哭,已經沒有事了。”女人在笑,因這個笑容使得夏小樓仰頭望著她。
……讓人厭惡。
抬起眼,那個小女娃的眼上分明還掛著委屈的淚珠。眼神純澈乾淨,臉透著不更事的稚氣,仿佛不知人間疾苦,不懂人心險惡。他卻聽到了她的心。
她說,那個女人讓人厭惡。
紀年愛羅覺得有趣地停住了前進的腳步。
“小樓,”女人用一種略微苦澀的笑容朝小樓偏了偏頭,仿佛討好與疼惜一般的語調,“染阿姨帶你回家好不好?”“今後阿姨會對小樓很好很好的。”“染阿姨沒有女兒,小樓就做染阿姨的女兒好不好?”女人的語調,那樣輕軟,甜得像蜜,那麼甜的,虛偽情誼。
夏小樓聞言,唇畔上揚,仿佛有懂女人的……良苦用心。
琥珀色的眸子蒙上一層淡淡的水霧,那種明知真相卻無可奈何的光芒在這個孩子的眼裡綻放,如煙花般絢爛,又恍若虛幻。她吃力地邁著快要凍僵的腿,向女人的方向走過去。女人懸著的心終於落下。聽說,這個女娃很難搞——而染琴,必須爭取到作她的監護人的權利!
黑色的,彌漫著絕望的黑夜,漫天漫天的飛沙,荒蕪寂靜的顏色,再看不見明媚的色彩。四周全是吞噬著溫暖的獸。
“得到她,就等於得到了後半輩子的衣食無憂啊!”
“我們不必等到她二十歲死去,那樣太辛苦了吧?”
“搶到她的監護權,然後,往後的日子裡總會有個意外吧?”嗬嗬。畢竟這個世界,死一個人不是太過簡單了嗎?
「騙她,得到她,然後……殺死她。」
輕蔑的哂笑,交易一般虛偽的情誼。斛光籌錯,酒杯輕巧一碰,一場協議,簡單地敲定。
門外,投射著小女孩抱著長耳朵兔子無聲無息的身影。走廊的玻璃窗印出她平靜無波的表情,靜默片刻,她轉身離開。
粉色的,布滿針線的兔子的手臂自小女孩不夠緊致的懷抱中墜落。
現實與記憶的重疊。是冰冷的話語是真,還是美麗的謊言是假。女人的笑容太溫暖,話語太過好聽。
於是夏小樓笑了,那樣地可愛。
為何將我拋棄後還要再尋我回去呢,玩這樣的把戲有趣嗎?夏小樓的心底升起一種略帶絕望的荒謬感。真是虛偽的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