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不該的是,對她升起憐憫之心。
他竟發現自己在用靈力幫窩在自己懷裡的小東西驅除寒氣。是對剛才自己有“乾脆用靈力凍死這個小可憐好了”的想法最佳的諷刺呢。
蒼白的小臉因為溫暖恢複了紅潤,不冷了耶,她覺得很是新奇地放開他的脖子,看著他,嘴角浮現好滿意的笑,沒有之前應付那些人類的虛偽,稚氣至極。他眉頭皺緊又舒展開,也許,她孩子氣的樣子比較順他的眼。
“好暖。”她的笑聲清亮,不經意地在他的耳際嗬著氣。紀年愛羅的脖頸處因原本極致的冰寒,此刻仿佛曾有烙印般熾熱著。
夏小樓小人得誌,立刻生氣勃□□來。她鼓勵似的地拍拍他的臉,“我看好你,作我的監護人吧。”
小孩子都是這麼簡單信任彆人的嗎?還是這隻是人類小孩的怪僻呢。紀年愛羅不厚道地想。
“你不願意嗎?”見他許久不作回應,她奇怪地問。
“我不會是個好監護人。”他的反應冷冷淡淡。
“咦,我也不是好小孩啊。”夏小樓驕傲地將小腦袋一甩,很理所當然的。
“這麼快就生龍活虎了?也許我應該把你再丟出去才對。”紀年愛羅的語氣淡淡的,作勢要鬆手,立刻有一雙軟趴趴的小手像攀樹的猴子一般緊緊地纏住他的脖子,遲疑了一下,才溫順地將小臉貼在他的頸窩,閉上眼睛,假裝好寶寶快要睡著了。
唔,真的很暖和啊,那就真的睡一下好了。夏小樓順手地將自己緊繃的弦稍稍放鬆,她才知道自己的逃跑,緊張,壓抑,有多麼多麼地累。
拜托你,讓我休息一下好不好?彆讓我這樣累。
腦海裡,有一個輕軟的聲音這樣對她說著,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眼眸仿佛有霧氣淺淺氤氳,因貼近紀年愛羅,於是密黑的眼睫就這樣輕刷過他的脖頸。
如此疏遠,因是陌生人。
又如此親近,近到是張口便可咬斷的自喉嚨動脈,將你扼殺。
如此疏遠的陌生人啊。為何,為何……可以這樣地親近呢?夏小樓合上沉重的眼皮,沉沉入夢。
此時,天未亮,天邊的雲如翻騰的黑海相互撕咬,寒風咆哮,一場更大的暴風雪即將到來。
魔王大人邁著沉穩優雅的步子向前走著,那極寒的溫度卻因布下的結界絲毫不會讓魔王大人懷裡的小家夥受影響,是睡夢中的孩子下意識地接近熱源,那是他的心臟。小女娃似乎很滿意他那跳躍的平穩的健康的律動,魔王大人的嘴角揚起一抹柔軟的弧,冰冷的心,似乎並非真如自己所想的無動於衷呢。
不過。
紀年愛羅蹙著眉頭停下,就目前來說,此刻他的年紀不過相當於人間的少年,這麼快當爸爸是不是太早點呢?
孩子很不好養,特彆是這樣的孩子精。他一定要這樣自虐一般地……與一個小孩子糾纏嗎?
監護人啊……監護人?監護人。同一種身份,在他心中浮現三次,每次都是不同的感覺。呐,你在人間是人人搶的香餑餑,背負的財富足以引起人類邪惡的貪欲與罪惡。可是於我來說,隻是一個人類的小女娃而已。
不過——
他想起她的種種行徑,她向他伸出的那隻冰冷的手,她哭喊的那句“夏離”。不可否認,他對那樣的感情感覺又新奇又怪異。他可是在魔界寂寞了整整一百年。好不容易才有個什麼東西入了他的眼,即使難養又如何呢?紀年愛羅冷冷地想。
小東西,你還能帶給我多少驚奇?瞳孔裡清晰地落下夏小樓的臉,紀年愛羅的心臟像是重物被狠狠地擊中了,他忽地笑得深意,“我同意收留你,為你搶回你在人間的地盤。所以,感激我吧。”
感激我吧,也用喚夏離那樣的聲音……喊我的名字吧。
音樂:Merry Christmas M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