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充斥在包廂內的背景音樂已換成了大提琴,低沉地扯痛人心,讓原本漫不經心的人措手不及。
“啊,紀年,你要走了嗎?”友人招呼一聲,看見他懷裡睡著的小朋友,心中亦是一片了然。
“嗯。”顧紀年淺應,包廂內橙色的光,柔和了他臉部的表情。
“不過不是說今晚通宵嗎?搞什麼鬼呀。”還是有人控製不住抱怨,“我們三缺一哦,找你麻煩呐。”
找他麻煩也沒用,因為懷裡有個放不下心的小麻煩。
沒有多作解釋,顧紀年隻道,“你們好好地玩,先走一步。”
遲疑,猶豫……把漂亮的唇彩不小心吃進嘴裡也未察覺。Pain看見顧紀年幾乎快要走出門口,心裡沉了下去。
最後,Pain還是忍不住走上前,“紀年,我送你!”
顧紀年頓了頓,淡聲道,“不用了。”
Pain的動作僵住,一群人麵麵相覷,四周的氣氛很是怪異。
Pain終歸是Pain,很快地恢複過來,表情似笑非笑,“你不是吧?我的身份好歹是你顧某人的女朋友,難道連這點關心你的權利都沒有?”
顧紀年望了她一眼,抿唇。終於,還是順了她的堅持。
***,***
一路上,誰都沒有開口再說話。
出店門之前,顧紀年將夏小樓小心地放到真皮沙發上,脫下高檔的軟質西裝外套為她套上,動作小心翼翼,還是驚動了她。夏小樓睜開迷蒙的眼,一臉茫然地看著他,然後想了一會兒,又安心地閉上,蹭蹭他,在他懷中找到舒服的位置窩好,臉頰緊貼著質感極佳的西裝……溫順地像個好孩子。
顧紀年看著她,自己的大衣將身材嬌小的她包裹好,倒顯得她像個一時貪玩穿著大人戲服的小孩。搖搖頭,拉過她一隻纖細的胳膊,讓她伏在他的背上。
Pain靜靜地立在一旁,不知是什麼滋味。
顧紀年回頭,看了她一眼,眼底是一片坦誠。趴在顧紀年的背上的人兒兀自睡得香甜。
Pain儘量將目光隻鎖定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不去看……她。
外麵的溫度明顯比裡麵低很多,Pain也披了一件外套,與他一起往前走。身邊的溫度再薄涼,也比不上此刻心底的寒冷。Pain舔了舔唇,打破沉默,“紀年,你今天喝了點酒,路上小心。”
“嗯。”
“天氣轉涼了,要記得添一件衣服。……你的小朋友也是。”是與Pain的外表完全不符的,她有一顆溫柔細膩的心。她是如此的好,至少在彆人的眼裡,人人都會覺得她好。
可是,她知道,他的心,永遠不會為她牽動。
有一些很好的東西,都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不會再出現珍惜不珍惜之類的問題,是的,明白,很明白。隻是那些好,自己偏偏不喜歡。至少,無法回應對方想要的那種喜歡。
抬起眼,是寂靜的夜,1912最後的一段路,前方又是尋常的人來人往的鬨市。
夜已深,還有那麼多的人未歸家。他們在遊蕩,尋覓,茫然,找不到回家的路,或者僅是單純地不願意回家。
Pain的眼角忽然濕潤,眼前的這個小女孩,何德何能,就這樣,理直氣壯地搶走了她等了好久才等到的機會,理直氣壯地……讓顧紀年將夏小樓帶回家,而將Pain丟棄在一旁。
終於,一堆表麵的關心之下,大美人還是勾唇輕諷,“今晚為什麼接受我的吻?我是指,當著你家小朋友的麵。”
“也許是因為……”前方的暖色調霓虹燈溫柔了他的眼,“我被我的小朋友弄得困惑了。”他這樣說,自嘲多過打趣。就不知這眼底的溫柔,究竟是眼前的光太過柔和,還是提及了讓自己心地柔軟的人。
原來……這個人擁有最冷漠俊秀的外表,卻藏著刻骨的深情。
而他故作冷淡的言語之下,鐫刻著蝕骨的思念。
Pain的心一窒,啞聲問,“為什麼。”輕盈的情感,脆弱如冰,一碰即碎。她上前一步,看著他,水眸裡的光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