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飛速複盤了一遍和闕榮的對話，認真推敲闕榮的潛台詞，最後他放棄了，承認道：“好吧，可能是有一點。”

他還是有點不服氣的，反問：“那你說我哪裡傻？”

“你不會給牧星發郵件求職啊。”闕榮輕飄飄地說，“你不會問邰少要啊？”

“……是可以要的嗎？”祝鞍照大惑不解，“要了他就會給的嗎？”

闕榮樂了：“你都會管我要工作呢，怎麼不可以。怎麼會不給？睡都睡了，什麼都不給，邰少乾不出這麼沒品的事兒。”

“那不一樣，我是真能在酒吧工作，我乾得了這個活。牧星的工作我乾不了一點兒。再說給不給的——也不是沒給，我睡得挺開心啊。”祝鞍照舔嘴唇，“我還挺喜歡弟弟的，不跟你說了嗎，我就喜歡弟弟那樣式兒。”

闕榮不笑了。笑不出來。

還真有“我不圖你的錢我們是真愛”的小清新美人啊？怎麼他就沒輪到？給邰少，邰少又不識貨，山豬吃不了細糠。

“你換個樣式的喜歡吧。”闕榮鬱悶地對祝鞍照說，“你換成叔係喜歡，我就是現成的。考慮考慮？”

祝鞍照莫名地看他：“多稀罕呐，這喜歡不喜歡的，要是能隨便就換一個，那還叫喜歡麼？我見著他就覺得心情挺好，這怎麼換？”

先前還有點調侃，聽他這麼說，闕榮是真有點破防了。

他板著一張臉，說：“你看見我心情就不好？”

“見你心情也好。跟你講話特輕鬆，你不假正經不擺架子，對我挺好，態度也真誠，不說客套話，更不搞道德批判那套。”祝鞍照安慰他，“你長得也好看，也討人喜歡，也有錢，還有閒。你哪兒都好！”

“我哪兒都好，你就是不喜歡，是吧？”闕榮長長地歎了口氣，“彆說了，越說越鬱悶！”

祝鞍照想了想：“我也沒那麼喜歡邰縉……”

“你到底喜歡他什麼啊。就憑他是年下弟弟？”

其實還因為邰縉能乾，還因為邰縉試圖吻他但沒有吻，還因為邰縉那個摸不著頭腦的擁抱。

還因為他把手放在邰縉的喉嚨上，邰縉盯著他，那一瞬間裡，邰縉眼中某種明悟和了然的眼神。

還因為夜晚實在是寂寥。

“其實沒什麼特定的理由……”祝鞍照承認，“巧合吧。就剛巧發生了。”

他在闕榮來得及反應前繼續強調：“但我真的也沒那麼喜歡他。我覺得定義成‘好感’比較合適。就像你對我可能也有點好感，就這個程度而已。”

“不要嘴硬。”闕榮鼓起臉頰，“現在不流行傲嬌了知道嗎？”

祝鞍照想笑。

“真的真的。不是嘴硬。我騙你做什麼？你對我挺好。”祝鞍照說。

“你就覺得我對你好了？”闕榮好笑地說。

祝鞍照說：“本來是陌生人，你請客還聽我說話發牢騷，很好了。”

加上他穿越前和末世來臨前的經曆一起，闕榮都算是對他很好的那一波人了。祝鞍照以前總在不知不覺中得罪周圍的人，他從來都沒太想明白過理由。來這之後體會到的倒基本都是好意。

難道就單純是因為這具身體長得特彆好看嗎？

他有心想反駁，可他自己也因為邰縉的長相對邰縉特彆寬容，好像也沒什麼資格說什麼。

可他穿越前長得也很好看啊。

隻不過跟“祝鞍照”不是同一個風格，他以前長得……用這個世界裡新學到的詞，他以前是厭世臉。眉毛在中後段翹起，眼角天然地下壓，眼皮半垂著沒精神的樣子，嘴唇的形狀也略微下勾。

好吧，其實他已經懂了。他以前就是長了一副說什麼都像在嘲諷人、看不起人的臉。

想到這個讓祝鞍照有點鬱悶。他把酒慢慢地喝了，他不說話，闕榮也沒刻意地打擾，就在櫃台後麵做著自己的事，偶爾也給走到吧台前的人遞過酒水。

有個人坐到了他身邊，祝鞍照沒理，但那人靠近了。他這才心不在焉地瞥過去，想知道是誰。

一看，祝鞍照認出來了。

就是那個——就是那個，他剛剛穿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救下來的那個清秀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