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的心情也很複雜,不知道該怎麼看待眼前這個全新的祝鞍照。覺得祝鞍照好像也走上了自己的這條路,有點塌房了,可祝鞍照……就他那個臭脾氣,就他如今變本加厲地兜頭給人潑冷水的功力,什麼金主能忍著、哄著啊?
是,祝鞍照這個外表的確實難找。可有錢人找小情人,除了圖青春美貌的肉|體,那不還得圖一下被伏低做小地捧著的情緒價值?
白清還記得前麵出現在闕少和祝鞍照對話裡的那位“邰少”。
姓邰,邰少……這不是個常見的姓氏,甚至是個非常熟悉的姓氏。白清的心頭跳了跳。
“真有意思。”闕榮說,他心想要不要告訴邰少一聲呢?
這可不算是他查的,是送上門來的舊識自己告訴他的。而且整件事就在祝鞍照的麵前發生,根本沒背著祝鞍照。
白清不吭聲地坐那兒,心裡轉著不知道什麼念頭。
一會兒想能不能借此機會認識認識闕少,再借著闕少的這條線結識彆的有錢人,他也沒太高的要求,最好是比普通人有錢一些、能正經進門的那類。
一會兒又覺得闕少的段位太高了,祝鞍照也變得陌生了,恍然就是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就連那個人本身,似乎都和過去的模樣有了差異,得仔細辨認才能和印象中的人對上號。
不管白清今天來這兒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現在他可算是一丁點兒雜念都不敢有。
隻想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拔腿走人。
闕榮倒也沒忘這邊還有個戰戰兢兢的白清,他笑盈盈地朝著人揮手:“行了,沒你的事兒了。記得什麼事能說,什麼事不能說。”
沒有絲毫警告的意思。此刻的闕榮又變成了祝鞍照所熟悉的那個有點賤性,特彆適合去火鍋店上班的風趣人。但白清可不像祝鞍照,白清向來是很懂看人臉色的,他如臨大赦,忙不迭站起身,想走,又猶猶豫豫地停下。
到底還是鼓起勇氣,輕聲說:“我、我把我的聯係方式留給你麼,闕少?萬一有事需要……”
他是不敢要對方的聯係方式的。
“行。”闕榮笑了。他從吧台後抽出一張名片,連著筆一塊丟到白清麵前。
白清趴下身,虛眯著眼睛,借著不太清楚的燈光,一筆一劃地留下了自己的聯係方式。寫的時候手指都在微微顫抖,好不容易才把字跡寫得足夠整齊,當年高考往試卷上填寫姓名學號都沒這麼認真和激動。
他恭恭敬敬地將名片雙手遞還給闕榮。闕榮輕佻地用兩根手指夾住,塞到名片盒裡。
白清的臉上出現了雀躍、慶幸的神色,躊躇滿誌,又患得患失。他走出酒吧的大門,門外的冷風吹得他一涼,白清才意識到自己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他忽然感受到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悔意。
祝鞍照到底攀附上了什麼樣的人?如果這些人打算為祝鞍照出氣,那麼過去那些受到了威脅並選擇屈服的人,包括他自己在內,他們的經曆……會不會被爆出來?
恐懼緊緊攥住他的心臟。
然而,他依然控製不住地往酒吧內部張望。光潔的玻璃牆隱約透出一點其中衣香鬢影的景象,而其中的虹光,那美麗的、絢爛的,猶如鑽石一般奢華的光亮,謔笑著,無比慷慨地向外部拋灑光彩,卻又吝嗇得不肯將光明傾灑到牆外的人身上。
白清才剛剛走出門外,而且很清楚地見過裡麵的風景,可是每一次當他踏出門檻,回首望去,依然控製不住地幻想著牆內的溫度,牆內的音樂,牆內的酒水和香氣……
他是多麼渴望置身於那些光鮮亮麗的人之中啊。
光鮮亮麗的場所主人,闕榮,摸出手機,給邰縉去了個電話。
隻響兩聲就接通了,邰縉的聲音率先響起:“說。”
闕榮清了清嗓子:“邰少,你應該對我更尊重一些。”
“請說。”
好吧,闕榮心道這也成。他說:“我們小祝又來啦,專門來找我喝酒聊天的,也不是刺激你,我們小祝是真喜歡我。覺得我對他可好。”
“意思是,他覺得你是個好人。”邰縉慢條斯理地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