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鞍照慢吞吞地跟在侍應生身後。
在前麵引路的侍應生一路都和祝鞍照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以確保不會在祝鞍照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時被祝鞍照一頭栽進懷裡,同時又能在祝鞍照即將摔倒前將祝鞍照攙扶著站穩。
他這就是低估祝鞍照了。
哪怕是醉酒的狀態,祝鞍照也能保持好身體的平衡。更彆說他今天其實自我感覺遠沒有上次來那麼醉,暈確實是比上次暈乎,那也不代表他就醉得更厲害啊。
他自我判斷是不是喝醉了的標準比較單一,主要是看腦袋還夠不夠清醒,理智還在不在。
如果是把和邰縉的初遇放到今天……祝鞍照有至少九成的把握,事情不會發展到不可描述的階段。
不過這個他自己說了也不算,還是得看邰縉的反應。祝鞍照其實是個有點被動的性格,起碼在人際交往上是。從來都是彆人主動找他,而他一般也就是半推半就、無所謂地維持與人的交往。
在房門打開後引路的人就退後了,目送祝鞍照的背影。
祝鞍照關上門,熟門熟路地奔向臥室。
不,不對。他模模糊糊地想,還沒有洗漱,不能睡。
而且他也口渴了。
好在水很容易找到,外麵的客廳就擺著。祝鞍照一屁股跌坐進沙發,先打開一瓶礦泉水灌下去小半瓶,才舒了口氣,有閒心細看房間。
看上去……沒什麼奇特的。
換個識貨的人在現場,可能馬上就要開始如數家珍地談起家具的品牌,描述起這一標誌背後蘊含的深厚底蘊,再不然也會驚歎於其中暗藏的奢華。
不過祝鞍照根本不關心這個。
他隻覺得這屋子的規劃也沒多特彆嘛,小說裡寫的時候都是天花亂墜的一通描述,什麼價值上百萬的沙發,什麼昂貴的具有曆史背景曾經鋪設在皇宮的地毯,什麼從未在外界流通的大藝術家的真跡……
要他看,他看不出真假,更看不出特殊之處。
他也不信奢侈品扯的那套。
閒坐了幾分鐘,暈乎乎的腦袋慢慢舒服些了,天旋地轉的世界效果也消失了,祝鞍照才站起來,打算去找找衛生間,洗漱完就直接睡覺。
眼角掃過了一點不同尋常的印記。
祝鞍照停下腳步,轉頭看過去。
……不對啊,那什麼都沒有。祝鞍照疑神疑鬼起來,上下左右地看了一圈,心說我這都穿書了,還不記得書裡的具體劇情,該不會是有什麼隱藏設定沒被我發現吧?
難道這個故事裡還有靈異成分。
祝鞍照對於鬼怪的印象停留在最最最、最原始的階段,也就是尚且隻記得小時候看過的聊齋節選,或者聽年紀大了的長輩講起的清涼小故事。
他還不知道鬼魂已經在新時代有了無數種堪稱超進化的演變,在新時代的鬼故事裡,鬼已經不再具有最為古老的恐怖感,開始主要靠著實力碾壓來恐嚇人類,變得和他熟悉的喪屍這種東西差不多。
不過祝鞍照不怕任何鬼,他緊張的是另一件事。
很多人一個人待著做些成年人自我娛樂自我安慰的事情時,會情不自禁地產生“如果世界上有鬼……”、“如果旁邊有鬼在看我……”這種念頭。
有的人會興致全無,有的人會縮進被子,有的人會反倒是更加興奮起來咳咳咳。
先排除事實不談,祝鞍照其實不僅是個被動的人,同樣也比較矜持,比較注重隱私。
他心說就算有鬼也沒什麼,不過要是這個鬼一直待在這兒,那不得看過他做主角的活視頻。既然是鬼,那看也就看了,又不能和鬼計較。
“喂喂。有人嗎。”他乾脆躺倒在沙發上,腿彎搭在沙發扶手上,兩雙小腿放在沙發外麵甩蕩,“喪屍也會變成鬼嗎?喪屍變成鬼之後會不會還能俯身到喪屍身上?我沒遇到過這種事……還是說喪屍其實就是附身錯了辦法的鬼?”
他哈哈地笑起來。
笑聲空蕩蕩的,在挺大的房間裡飄蕩,顯得乾癟又虛假,連他自己都感覺得到那股強裝勁兒。
祝鞍照閉上嘴不笑了。他仰麵躺著,雙眼盯著頭頂的燈光看了半晌,漸漸看得視線裡出現虛影般的黑暈。他用力合攏眼皮,眼珠在眼皮下麵轉動,轉到頭暈想吐了,才鬆懈下來,空無地盯著燈光繼續發呆。
“……原來吃飽了飯也還是沒那麼快活啊。”
他終於慢慢地得出了結論。
不如說吃飽了之後日子反而變得更加難捱。
原本在末世,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巡邏住所附近,看有沒有什麼屍體肉塊的需要處理,萬一有喪屍被吸引過來,也要砍了弄走;
然後就是吃一天裡的第一頓飯,火都要自己燒,他住的地方偏遠是偏遠,但到處都是山區,樹林多,柴火是不缺的。燃氣之類的東西他隻偶爾去交易一點放著備用,一個是貴,一個也是擔心不安全;